郭志贵说道:“希望只是我多虑,二爷先和他们去山坳,万事有我,不用担心。”
说着便带着两名火枪兵,拨转马头,向着来路狂奔。
因来时需跟粮车缓行,马速压至最低,如今单马快骑,马速飙升最快。
加上夜中道路空畅,沿途积雪已被车队碾平,更利于纵马而行。
三人三骑不过片刻之间,便已经冲出两里多路途,弥散在风雪中的轰鸣马蹄声,变得越发清晰。
郭志贵脸色凝重,没有再往前行进,而是带了两个属下,走路旁山路。
三人策马直往高处走,到了无法骑马之处,将马匹栓在树林中,徒步登上一处山峰。
这座山峰虽不太高,但正好能俯瞰四周,几乎可一览无遗。
郭志贵向西眺望,见距离二里之外,一条紧靠山壁的偏僻道路,正有一队骑兵在行进。
骑队前后延绵数里,气势雄奇,少说也有数千骑。
如此规模的骑队,夜间正常行军,应该全队明火,可他们只点燃零星火把照明,远看去仿佛摇曳不定的鬼火。
郭志贵已在军中历练数年,知道对方这等谨慎用火,必定是为了掩人耳目,减低泄露行踪的可能。
如果是大周的军队,哪需这般鬼鬼祟祟行事,郭志贵心情愈发沉重。
等到那支骑队绕过一处路口,走的距离更接近一些,他透过零星火把光芒。
看清那些骑兵身穿皮甲,头戴皮盔,不少人囊裹裘皮,相比穿戴制式号服的周军,显得异常粗犷。
郭志贵心头一阵发凉,几乎脱口而出:“这是蒙古鞑子,他们如何突破关口,出现在这里!”
……
旁边一名枪兵指向南边,惊道:“郭把总,那边是东堽镇,好像出事了!”
郭志贵转头眺望,见远处东堽镇人影晃动,镇中大街上火光耀眼,一座建筑正在燃烧。
虽隔着数里远距离,但焚烧的建筑太过显眼,郭志贵很快辨认出来,那是镇中的福运酒楼。
自己和贾琏出发之前,还在那酒楼中买过酒菜,今晚军囤武官在楼中赴宴……
诸般因由,在他心中闪电般掠过,他已大致推测事情原委,虽然有些难以置信。
他迫不及待眺望军囤粮仓位置,发现营门两边瞭望塔,并无人影晃动,也就是无人值守。
营门口地上躺着许多人,兵营之中人马纵横,似乎在激烈搏杀。
兵营之后的粮仓,涌入许多骑兵,手持火把,照亮粮仓中密密麻麻的粮库。
……
郭志贵来过几次军囤粮仓,自然对粮仓管控十分熟悉,军粮粮仓入夜封闭,更不允许火把明火。
他已经可以肯定,军囤粮仓被人夜袭占领,二里外山道上的蒙古骑队,多半是前来接应。
虽他不清楚蒙古人如何偷入关内,但东堽镇军囤粮仓十分要紧,是九边各镇粮草中转之地。
粮仓中储存几十万担粮食,是各边镇粮草供给中枢,一旦落于敌手,后果不堪设想!
郭志贵沉声说道:“马上返回粮队,东堽镇出了大事,我们有要紧事要做!”
一名枪兵指向远处,说道:“郭把总,粮库分出一队人马,正离开镇子,像是朝我们这边来。”
郭志贵循声眺望,果然一队骑兵冲出粮库,人数在二三百数,行动显得十分迅捷。
东堽镇必定早出了纰漏,这些人多半知道我们粮队底细,他们是要来抢粮。
不过才五里路程,即便他们需沿途查探踪迹,半个时辰必定遭遇,立刻返回粮队布置!”
……
东堽镇北道路上,二百余骑兵策马飞奔,马蹄踩踏沿路积雪,飞花贱玉一般,透着骁悍之气。
领头是个二十岁青年人,身材挺拔,相貌斯文,他名叫孙宇秀,大同孙家子弟,孙大力的堂弟。
大同孙家乃世袭指挥军职,家中子弟多为孔武之辈,唯独孙宇秀是个异类,自小就爱读书。
他不仅识文断字,颇有些见识,还有头脑城府,很得堂叔孙占英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