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长安城内的一处小别院内。
荀珏的书房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他眉头瞬间拧起,抬眸看向闯进来的瘦高个管事,语气冷得像冰:“某说过,看书时,不允任何人打扰。”
话音落时,他将手中的书卷轻轻放在案上,目光锐利如刀,看得管事心头一紧。
“郎君恕罪!”管事连忙跪伏在地,声音带着慌乱。
“是万年县传来急报,仵作已经验完曲梅和林安的尸身了!”
荀珏端起青瓷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语气平淡得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可是没验出任何外伤?”
管事猛地抬头,满眼震惊:“郎君料事如神!仵作反复查验了三遍,两人身上连半点磕碰痕迹都没有,大理寺那边已经递了札子,看这架势,温禾明日就能出狱了!”
“算不上料事如神,不过是常理推断。”
荀珏浅啜一口茶,轻笑一声,“你想,若真是屈打成招,那两人怎么可能自行用饭,而且温禾不是蠢货,他明知朝堂有人盯着,怎会留‘用刑’的把柄?即便真动了手,也该是不留痕迹的手段,可如今看来,他连这心思都懒得费。”
“只怕是,温禾去大理寺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一招,现在定然是胸有成竹的以为,很快便能出来了。”
管事恍然大悟,连忙爬起来躬身夸赞:“郎君大才,还是您看得透彻,温禾那小子终究嫩了些!”
可夸赞过后,他又皱起眉,语气满是不甘:“只是就这么让温禾出狱,我们之前的布置岂不是白费了?方御史的弹劾没了实证,不仅扳不倒他,而且温禾睚眦必报,若是让他查到我们……”
“查到?他能查到什么?”
荀珏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下毒的饭菜是谁送的?是那个叫老周的狱卒,而收买老周的人呢?”他特意抬眸看向管事,眼神带着暗示。
管事瞬间会意,脸上的忧色褪去,露出得意的笑:“郎君放心!那人在事发当晚就乔装出了长安,如今怕是已经过了潼关,从头到尾都是中间人传递消息,温禾就算想查,也找不到半分线索!”
荀珏满意点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所以,他就算想报复,也无从下手,没有证据,就算怀疑到士族头上,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可真就这么让他出狱?”
管事还是不甘心。
“咱们费了这么大劲,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出狱?”
荀珏冷笑一声,拿起案上的《三国演义》,指尖在书页上轻轻划过。
“不过是没了‘屈打成招’的证据,可谁能证明温禾没威逼利诱?谁能证明那两人的供词不是他强压的?方承文的弹劾虽站不住脚,可是他依旧还是有嫌疑。”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得意:“何况,他迟早要出来,但这第一次交锋,是他败了。”
这一次对于他而言,连交锋都算不上。
他和温禾还没见过面,但这第一手棋,他赢了。
……
“臣以为,即便没有屈打成招,但也不排除温禾威逼利诱,现在人死了,人证都没了,自然是温禾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朝议上,刘德威刚说完调查的结果。
方承文便站出来反驳了。
李道宗闻言,挽着袖子就要出去。
李世民见状,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给身旁的尉迟恭递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