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中
“其一,青玄临行前会过古玄道悦见山云孚真人,其言语间对楼主钦服不已,想来两家盟约却也坚不可破,楼主过后不消顾忌。
青玄能以‘太一’二字作保,悦见山将来不会往西进一步。西南三道,异日将永为摘星之域,无人可沾惹半分。此乃云孚真人予贫道亲书手信,还请楼主过目。”
青玄真人说话时候语气笃定,却也令得摘星楼主白参弘眸光转柔。
他与悦见山互通书信了那般久,还促成了云孚真人狠辣设计害了其亦师亦兄的虎泉真人,却还是不愿意让悦见山一众修士踏进山南山北两道半步。
便连云泽巫尊殿被颍州费家和重明宗伐灭道统、黄陂道大半都已落入秦国公府之手过后,白参弘口风也未见松动,其中顾忌、可见一斑。
盖因悦见山也是底蕴厚重的大派,从前朝时候即就兴旺十分,于两千年前太祖失陷之前,更是连出数位元婴真人、咸服数道。
当其时论及威望之著,悦见山甚至几乎仅在太一观这道门魁首之下,便连前任摘星楼主,亦要仰其鼻息。
纵然这些年败落许多,但论及门人之盛、底蕴之厚,却也远不是五姥山这等门户与一个未出全力的合欢山能比。
这便使得现下悦见山暗地里虽然云孚真人一介元婴初期修士主持全局,却还是能令得白参弘都稍有忌惮。
不过此时是有青玄真人拿“太一”二字作保,却也令得白参弘念头通达不少。
他到底是能比得元婴后期的经年真人,悦见山提大军落至山南过后,真若有些心思,云孚真人也未必有那本事。
清玄真人见得白参弘微不可察地颔首过后,面上笑容更盛一分,继而又发承诺:
“其二,吾家观主现已相邀二十七道中忠义之士,皆是为卫帝倒行逆施戕害之人。内中不乏各家元婴门户主事耆老。
待得楼主于西南义旗高举、大破匡琉亭这黄毛小儿,那么吾家观主定也会及时响应,届时云集影从者定不知凡几。带甲之人、如山如海!
过后便是天下星火遍布、好似燎原!待得破了太渊都后、另立新帝,自有逍遥。”
令得清玄真人稍有诧异的却是白参弘听得这番蛊惑之言过后,面上神情却也未有什么变化。
至于堂内其余人等,早就被此前清玄真人那“另立新帝”四字惊得面无人色,更无法来做参详。
白参弘自晓得清玄真人这话中定不全是蛊惑之言,却也晓得不能轻信。若是信了其中九真,却被最后一假迷住心窍,说不得即就要断绝道统。
其实便是到了这等时候,白参弘照旧未有全然弃了转投匡家的念头。毕竟若被太一观树成众矢之的,却也未必就要比被匡家人收作鹰犬好过许多。
这一点,便是太一观能算道门魁首、清誉昭彰,亦是如此。
且纵是退一万步讲,另立新君,外海那位可有反应?若是那御座上头是换了今上,反请了那尊龙孽坐上去。
如此一来,匡家嫡庶与白参弘这等人物看来自是无关紧要,可一旦匡掣霄成了下任卫帝,可就不会如今上这般仁厚无能。
那他就真就是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天下共主!届时费尽辛苦掀翻匡家嫡脉这些人家,岂不是坐实了自讨苦吃四字?!
不过清玄真人显也没有天真到只靠着这空口白嘴,即就令得白参弘这西南第一修士信以为真,登上太一观这船,尤其是当下的西南三道,似是正有外海澜梦宫那位眸光投来。
于是清玄真人未待白参弘反应多久,便就再发一言:
“临行前吾家观主曾再三嘱咐贫道,要与白楼主言明,匡家嫡庶之间不可调和,不需得心忧将来之事。”
“哦?”白参弘眉眼微抬,莫看匡家宗室兄弟阋墙之事便连寻常练气都能绘声绘色讲上半晌,可其中真正秘辛便连白参弘这等人物亦也知之不详、弗如太一观主远矣。
清玄真人见得白参弘反应,也不与后者卖过关子,只是这番开口时候,却是密声传音只入了白参弘一人之耳:
“太祖当年依着其师苦灵山妙信真君之令,特意从苦灵山求了一截沾染过真蛟血脉的四阶锁龙幽昙移栽过来,不单是寻常真人难敌、便连澜梦宫主,不晋为真君,照旧难入京畿一步。”
值此时候,白参弘方才真正色变,他也不反问诸如“此言当真”一类的废话,只是面带迟疑之色。然而这时候清玄真人再发一言,即就好似重锤,震得他再难矜持:
“吾家观主是言,若是白楼主愿为天下苍生出力,迫得那匡琉亭退走西南,平灭三道仙朝一应鹰犬。那待得一甲子后九转星枢灯再启,此届三名灯会主客,楼主可为其一。”
此言一出,白参弘目中登时流彩数变,仿似什么西南之主、咸服数道诸般许诺,却都不如清玄真人口中这“九转星枢灯”更加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