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累我累,歇会儿再走。”
找的地方其实不太好,在一条商业街的路口,这一条街有很多KTV和烧烤店,晚上也是闹哄哄的。没地方坐,就把车靠边停了,然后站着歇息,活动活动身上关节。
闻辽去买水,给他自己买的是矿泉水,给张若瑶买的是果味的电解质水。张若瑶说你把我当李奉枝了?我不爱喝小甜水。闻辽把瓶盖拧松递给她,说,让你补充电解质!少说话,喝就完了。
张若瑶小口小口的抿着。
闻辽看着她似笑非笑。
“笑屁。”
闻辽摸摸鼻梁,将视线移走,也仰头喝水。
水把他想说的话压下去了,他刚刚想告诉张若瑶,和她一起夜骑很幸福。那为什么没说呢?因为昨晚张若瑶警告过她,情话一类说几句就得了,她心里有数。说多了怪起腻,烦人,像念经。
面对面站着喝水。
四月末的晚风已经有了丝丝热气,微弱,但可以被感知。
路口那家最大的KTV,走出来一群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其中有个女生染了个黑白两色的头发,从中间一分为二的那种,黑得彻彻底底,白得明明白白。
咋说呢。有点猎奇。
张若瑶眼神不由得扫过去,没看清,再扫一眼,鬼鬼祟祟。
闻辽换了只手拿水,冰凉潮湿的手掌盖住张若瑶后脖颈,把她吓一跳。闻辽觉得好笑:“看就大大方方看呗。”
张若瑶使劲儿拨开他的手:“不礼貌。”
说完又远远看了一眼。
“好玩。”
闻辽认同:“嗯,像库伊拉。”
然后跟心血来潮似的,问张若瑶:“哎,咱们也去染个头发吧!”
张若瑶用有病的眼神儿看他。
做了白事这一行,就别想着搞什么好看的头发啊指甲啊,她跟闻辽说过,她现在其实连浅色衣服都很少买。闻辽说你可拉倒吧,你哪是为了职业避讳,你就是懒,浅色衣服不好洗。
闻辽问:“上次你给我看过照片,你大学毕业还是蓝色头发呢,超短发,挺酷的。”
张若瑶点点头,捋了下自己如今也并不长的发梢:“我最夸张的一次,一个月换了三个颜色,头发漂坏了,野草似的,一拽就断,然后就把头发全剪了,两边都剃了。”
闻辽是很遗憾的,关于他未能参与到张若瑶过去的那些年,很漫长的时间里,他们都提灯夜行走在各自的道路上。越是这样想,他越觉得自己去年回到荣城来真的是冥冥之中的巧合,老天爷手一拨,你永远不知越过这一道青纱帐,帐外是何种光景。是
雨雪霏霏,还是春光乍晴。
未知性,他不喜欢。
不是他没有冒险精神,而是他更希望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是由自己敲定的,只要是自己选的,好坏他都担。
闻辽说:“我还想看看你以前的照片。”
张若瑶又喝了口水:“有机会吧,我手机里没存。”
而且她也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
轰隆
轰隆隆
张若瑶和闻辽正说着话呢,同时抬头,看向道路远处。
一团炫彩的影子,稍稍离近了能看清,其实是一辆炫彩的车,一辆摩托车,车上能安装、能贴灯带的地方都装满了跑马灯,闪得人眼睛疼。摩托车上大音响哐哐震,播着劲歌热曲,dj版的《爱如火》。
速度倒是不快,可见还是惜命的。
张若瑶和闻辽科普,这是荣城最后一辆摩的,荣城最后的荣耀。
闻辽大笑:“交警不管?”
张若瑶说,这人是姜西缘初中同学,人家都骑自行车的时候他就已经骑个哈雷满街晃了。她和姜西缘一开始也诧异,这改装车怎么还不被没收呢?后来再次碰见,偶然发现,他根本就不止一辆摩托,没收一辆还有好多辆,他所有的积蓄全都用来改装车了。
闻辽说,挺厉害的,想做什么就做,不在意别人眼光。说明这人很自洽,不糊弄自己,也从不为难自己。
张若瑶说,她上大学的时候也有一段时间对摩托车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