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血腥气的风卷到他的鼻间,熟悉的,带着硝烟的味道,德罗维尔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瞳孔一缩,终于知道这股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的手慢慢握紧成拳。
这种气息,是他刚来到魔界时,所闻到的味道。
*
塞罗亚对外界状况一无所知,他慢吞吞地向着隧道深处挪动,手紧紧抓着披在肩膀上的披风,艰难地前行,生怕一个不小心衣服就吹没了。
路像是永远走不完一样的长,塞罗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腿酸得快要提不起来,可前面依旧是一片黑暗。
他累得呼呼喘了几口气,左右望了望,很安静,好像这个隧道里不存在其他的生物。
于是他干脆坐了下来,打算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些东西,先补充一下体力,可谁知,他才刚刚休息,隧道就突然剧烈颤动起来,紧接着从远方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塞罗亚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突然三百六十度旋转的隧道甩了起来,一路像是坐滑梯一样冲了出去。
“噗—”塞罗亚晕头转向地栽倒在了地上。
他茫茫然地抬头,环顾四周,是极为陌生的地方,但又有一点熟悉。
头顶悬挂着的是魔界万年不变的血阳,红光投射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四周一片荒芜,连根草都看不到,细细的沙子十分烫脚,塞罗亚随意看一眼,就能够看到一堆白骨和爬行动物行走过的痕迹。
他似乎来到了魔界的沙漠地带。
塞罗亚肩上搭着的披风滑落下来,炙热的阳光撒在皮肤上,不一会儿烧得他浑身都疼,他揉了揉身上,连忙又把地上的披风捡了起来重新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光被披风遮挡,身上的痛意这才减轻了不少,但脸颊连带着浑身都立刻热了起来。
塞罗亚长舒一口气,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披着,毕竟烧得会疼死,但热不会热死。
胸前的戒指碰撞,发出了轻轻的响声,似乎是在提醒塞罗亚还有它们。
塞罗亚也第一时间想到了德罗给他准备的鲛丝衣,这鲛丝衣轻若鸿毛,还冰冰凉凉,只要穿上必然能舒适很多,只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周围,实在看不出到底有没有人在蹲守,他没有办法使用魔力,随便来一个人都能把他杀掉。
财不外露,他这一点还是知道的,只有在德罗身边,他才是真正安全的。
想到这里,塞罗亚搓了搓脸蛋,突然打起精神,他目光炯炯,通过太阳的轨迹开始辨别方向,不管这是在魔界的哪一个地方,他的目标都只有一个——找到德罗。
他裹着披风开始向远方走去。
*
魔界夜里的沙漠总是很冷,德罗维尔来到这里三天了,依旧没能习惯这里的天气。
他垂着头,背后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么严重的伤,短短几天怎么也恢复不好,只要轻微移动就会挣开,留下一股股血液。
按理说,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休息,找一些上好的药包使用,好好调养身体,这对于之前在天界的他来说,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但事实情况是,他被丢到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为了找点吃的喝的活下来,不得不每天长途跋涉,一次次地让伤口破裂。
背后被挖去的地方留下了六个血淋淋的大洞,本该再次新生的羽翼被魔气混杂着圣水侵蚀,早已腐烂在洞中,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德罗维尔知道自己应该清理它,不然伤口永远不会好,但不管怎么割都有残余的腐肉,隔天又变本加厉地同化周围还算完好的皮肉,久而久之,他也就懒得管它了。
至少这腐坏的肉能够帮他吸引些腐食魔物,他杀了它们,才不算没有食物来源。
面前的火堆熊熊燃烧,德罗维尔坐在地上,懒洋洋地将手附在上方,即使是被燎到也不缩回来,苍白的肌肤一点点变红,他眯起眼,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点暖意,尽管这不足以驱散体内自骨头处冒出来的冷气,因为那是他的伙伴,他的羽翼在哀嚎。
口中似乎又漫起了血气,德罗维尔一把捞过旁边随意丢着的水壶,扒开盖子,高举着往口中倒水,细流滑入口中,可没过几下,就蓦然断掉。
德罗维尔不耐皱眉,用力地甩了甩水壶,却没有一滴水再流下来,他睁开眼睛,偏头往不远处看去,若有所思地低声呢喃。
“今天没有沙匪来。”
他像是被按了什么开关,眼底终于有了点神采,手撑着地,轻轻一用力,站了起来,旁边的火还在烧着,他瞥了一眼,没有去灭掉。
“快一点,还可以继续烤火。”
说完,他便快速向前方移动,动作格外迅速,完全看不出他的身上还有数个伤口在折磨着他。
很快,这片地方就没有了人影,只留下了依旧耀眼的火焰和已经被沙子吸收的,从德罗维尔背上留下来的血液。
而此刻的塞罗亚正灰头土脸地被绑着丢在一个大锅旁,锅里烧着的水已经沸腾,而在锅的旁边,则是已经烧得熊熊的烈火柴堆。
塞罗亚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倒霉。
本来在连续走了几个小时后,他实在是渴的受不了,准备从储物戒指里拿水,可还没有打开戒指,面前就突然出现了几个和善的女人。
这几个女人一见到他就眼睛发光,说了一堆夸奖他的话,又以她们居住地有水可以免费给他喝的理由哄他,然后他就稀里糊涂地被这些女人半胁迫半哄骗带到了这里。
最后,水还没喝上一口,人倒是被绑了个结实,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只有脖子上隐藏的戒指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