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送进影像室的前一刻,辛茸仍觉得一切荒谬得令人难以置信。
更可怕的是,现场除了他自己,竟没有任何人对此提出异议。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他没选扶桑的战队,那就一定是脑子出了毛病,必须立刻检查。
刚才还在他心里温柔可靠的好姐姐祝融,不知被扶桑灌了什么迷魂汤,听到指令后跑得比谁都快,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切张罗妥当。
辛茸没了反抗的力气,任由扶桑抱着,身体已然麻木,脑子却在飞快转着。
原来他所生活的,就是这样一个黑暗晦涩、充斥着剥削与不公的地方。所谓的人类卫士,竟是如此横行霸道、只手遮天,而周围所有人都对这种赤裸裸的霸权习以为常。
辛茸想,如果是这样,那么人类的覆灭也不算冤枉。
他的脑袋被迫埋进扶桑的胸膛,眼前被对方的衣料遮得一片漆黑,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香。
很熟悉。
想了想,这不就是他刚醒来时,在病房里闻到的那股宜人气息吗?
正出神间,耳边传来一声恭敬的“木队”。
辛茸看不见前方,只觉怀中胸膛轻微一震,随后一声低沉的“嗯”痒痒地钻进耳廓。
“都准备好了?”
是扶桑。
“嗯,木队放心。”
下一刻,辛茸的身子被放低,然后置于一个平面上。刚一睁眼,强烈的光线猛地灼进眼底,他眉头一皱,却还没来得及适应,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了他的眼。
“别睁眼。”
紧接着,眼睛被覆上一层布,将光线隔绝在外。
手掌被人握住。
“怕了?”
“走开。”辛茸咬牙切齿挤出一句。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他想抽回手,却力气全无,只能象征性地在扶桑掌心挠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留指甲,顿时更加懊恼。也不知道扶桑是会错了什么意,反手捏住他的大拇指,摩挲着那截光秃秃的指尖。
“很快就好,我会一直在这儿。”
身下的仪器开始嗡鸣运转,身体被反复传送折腾了十几分钟,直到又有人握住他的手,将他重新抱起。
眼罩被揭开,久违的光线刺得他眼睛一阵酸涩。
视觉刚一恢复,迎面就看到扶桑那张假惺惺的脸。
“怎么样,眼睛疼不疼。”
“……”
还不如不恢复。
辛茸的神情当场垮了,移开目光打量四周。洁白得刺眼的房间里,一圈白大褂正齐刷刷对着他笑。
这画面诡异极了。
辛茸扫了他们一眼,那群人反倒笑得更灿烂。
怪,太怪了。
辛茸下意识缩了缩肩。
扶桑察觉他的动作,顺着目光望过去,对那排一脸姨母笑的人淡声道:“好了,去忙吧,今天谢谢你们。”
人很快散去,他又看向辛茸。
“别怕,”扶桑说,“他们只是很喜欢你。”
说着,伸手想去拉辛茸,却被直接躲开。
“到底怎么了?”扶桑的表情微沉。
辛茸冷着脸,拒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