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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公元1999年6月2日
时间:下午5时
地点:加州南湾库柏蒂诺诊所
病人:杨小青
主治心理医师:布鲁士·强斯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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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面谈后的第二天,再度收到杨小青寄到诊所的“自白第9~13篇”。
这次的包裹不重,仅仅一本自白也没那么厚,仔细读完只须花两三个小时。
所以将剩下时间用在思考她的问题上……预备下次见面,与她谈谈有关婚姻、和夫妻情感方面的事,从探讨他们彼此对待的方法与特质,一窥杨小青之所以会有今天的人生态度、和所做所为的可能原因。
〔以下为访谈录音的记录稿。诊断、及治疗计划尚待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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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青来时,身着与前天类似浅紫罗兰色的洋装,充满成熟女人味儿;虽然没有穿金戴银、也不浓妆艳抹,却仍然透露该算“贵妇”的气韵。
但相对她翩姌的衣着、和因此显出的抚媚丰釆,脸上的表情倒有点儿冷,非冷若冰霜的冷,而是脑中充满不表诸情绪、思维中的……冷静?
坐进皮沙发、尚未开始谈话,她就喧宾夺主、先发制人,说:“今天不谈丈夫、或什么罪不罪恶感,好吗?”讲出口,才露出笑靥。
我微微一眐,觉得她十分主动,可能心中已打定主意、要谈某个特定事情,或特殊人物。于是沉默不语,等她开口继续。
但她也沉默,只顾笑着、两眼盯我瞧了老半天。才问:“怎么不回应人家呢,Dr。强斯顿?…难道非要讨论我先生不可吗?”
“不是这意思。张太太,你…不想谈丈夫,一定有个原因吧?”我反问她。
“原因很简单,他在我的生活里没那么重要!”一语道破。
“那么,重要的呢?是……”再反问。
“是…是别个人。不!…也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我想的…其实是更烦恼的,关于…性,和还是那种跟”性“有关的事情。……我相信你已经读完了我的自白;对我在生活中,会一再重复发生那种婚外情的事,有了了解。……
“但我自己,却老是一再作恶梦,作那种让我无法了解、关于”性“的恶梦……而且每次作了那种恶梦,再回想到自己白天的所作所为,跟某某人怎样、又怎么样的做了那些事,结果就发现原来都好有关系……
“…像上个周未、礼拜五晚上的梦就是最好例子…”
“但你前天才叙述过的例子,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呀!”搞不清她指谁。
“那~个啊,是两年前,当然不是嘛!…我要讲的是目前、现在的例子!”
“哦!……”
我确实有点糊涂:杨小青的生活、交游,过去的、和现在的状况,似乎没有太大差别。
因为从我专业角度看,她其实是个很单纯的“病例”;所以我一开始就不太注意她何年、何月开始与什么人交往、跟谁上了床之类的记录。
而她几本“自白”也没有明确交代,读来前后顺序不清、属于“跳跃式”。
更显示她一系列类似的行为“模式”,比起谁先、谁后,做些什么、或没作什么的“流水账”,来得更重要多了!
但对于病人本身而言,只有她自己明白,而且会觉得这种“细节”无比重要、特别具有关键性。
结果为配合病人,心理医师也不得不注意、不得不搞清楚;否则,被认为你故意忽视病人关注的议题,反而容易产生误会。
〔可见心理医师也真不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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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就谈目前、现在吧!”我说。
“像现在,我就觉得…心里有好多烦恼,好多…难解的问题……
“…像上个礼拜五,我白天学绘画,在离家不远的”帕拉奥托社区学院“;因为是每周唯一不用上班、直接就到学校的日子,所以穿得比较随便。……那,当然也是因为尼克平常都不会很注意我穿些什么……”
“尼克?…你说…”不明白杨小青讲谁,只好打岔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