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只属于我们的家。”
——
马儿在一座幽深的别院前停下,马蹄踩碎积雪,溅起一片白雾。
谢执揽着她下马,半抱着走到门前。
谢昭想退,脚跟刚挪了一寸,手腕就被谢执扣住,指腹的力道压得她骨节生疼。
她的目光扫过那扇黑漆大门,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像一张狰狞的网。
“阿兄……阿兄……”她捏住他衣袖,声音在发抖,在祈求:“带我回家好不好,我不要在这……”
他低头看着她,嗓音低低的,“别怕,这就是我们的家。以后昭昭都住这,不乱跑了好不好?”
“谢执,放开我!”
“放开我!你不配做我阿兄!”
她用尽全力猛地一挣,右手竟真的从他那铁箍般的手掌中滑脱,没有丝毫迟疑,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实地甩在了谢执脸上。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得以慢放。
谢昭的右手僵在半空,掌心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和微微发麻的感觉。
她瞪大双眼看着谢执,胸腔剧烈起伏,喘息声在这一刻格外清晰。
然而谢执并未发怒,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脸颊上那清晰的指痕迅速泛红,在他苍白肤色上格外刺目。
他沉静地握住她僵着的手,一根一根地拢回掌心,包裹住:“打疼了么?打疼了阿兄替你揉揉。”
一刹那,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涌上谢昭的心头。
他明明是阿兄,却又不是阿兄。
此刻的脸和从小到大为她遮风挡雨的脸渐渐重合。
她多希望,她只是得了癔症,那该有多好。醒来后,阿兄还会笑着揉她发顶,说:“别怕,有阿兄在。”
可惜。
谢执俯身揽住她的肩,扣着她的后颈,半拖半抱着往门内走。
院门推开。
扑面而来的暖意一下子裹住了谢昭冻得僵硬的指尖。
她下意识抬头看去,脚步却倏地一滞。
这院落……太熟了。
连小小的垂花门、檐下挂的红色宫灯,院心那株冬青,都一模一样。
就像是谢府,一夜之间便搬到了这别院来。
她猛地想后退,却撞进谢执怀里,意外的烫。
“喜欢吗?”
“院子里的帘子、花窗……都是按原样做的,连你屋里那幅画,都是阿兄请了画师一笔一笔临摹的。”
“——乖乖住下,好不好?”
谢执把她半抱着往廊下走,屋内暖黄的灯光透过半开的门缝,映出锦被、暖炉、摆着香囊的小木柜……
谢昭浑身发冷,原来……阿兄早在无声无息间就筹谋这一切了,而自己却丝毫都未察觉。
她被他推着往里走,脚下绊在石阶上,差点摔倒,却被他一把捞回,圈在怀里。
“昭昭,别怕。”谢执低头,抚过她凌乱的发丝,“阿兄只是……”
“阿兄只是怕……”
“就住在这好么,这里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模一样,什么都没变……我还是阿兄,你还是妹妹,我们……就只做兄妹……”
“只做兄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当……只是换了个院子住,阿兄求你……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