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哭着哀求,可谢崇山不为所动,“他这样的人,连禽兽都不如!你还替他求情?!”
“禽兽不如?”
一个低沉、压抑,仿若撕裂的声音从谢执胸腔挤出,一直跪伏在血迹里的他缓缓抬起了头。
烛火摇曳,浑身是血,可那双向来沉敛的眼眸,如今却像淬了火,疯狂在蔓延。
“父亲。”
他声音不高,却无比坚定:“您口口声声说她是谢家女儿,是我谢执的亲妹妹。”
他低低一笑,血从嘴角溢出:“可您心里比谁都清楚!谢昭,她身上流的,哪一滴是谢家的血?!”
谢崇山瞳孔猛地收缩,旋即释出更大的震怒。
可谢执却像没看见父亲那吃人的目光,缓缓撑直了血迹斑斑的脊背,“她不姓谢,她姓阮!”
“这兄妹名分,从头到尾,都不过是虚假的!”
谢崇山暴喝道:“住口!”
“住口?”谢执猛地抬头,咬着牙说:“我忍得了她叫我阿兄,可我忍不了,她要离开我身边!要让别的男人碰她,夺走她,带走她!我谢执,忍不了!”
林氏捂住嘴,泪如雨下:“执儿,执儿……你怎么变成这样……”
谢崇山手一抖:“难道说……沈家……是你暗中推动的!”
谢执直视着谢崇山,眼中是毫不退让的火焰:“对,是我又如何?我就是觊觎她!我觊觎她的笑,觊觎她的声音,觊觎她在我身边的气息!我觊觎她整个人!这念头在我心里烧了多久,您知道吗?!我忍了又忍,装了又装,像个真正的兄长一样!可她要嫁给旁人!她要嫁给旁人!”
谢崇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谢执的手指都在痉挛:“你这孽障……觊觎自己妹妹,丧尽人伦!还敢做下如此祸乱朝纲的事!我怎会生出你这等心术不正的逆子!”
“父亲!”谢执重重一喝:“您告诉我,这天地间,哪条伦常,禁止了一个男人爱上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只是名义上的妹妹?!”
谢崇山望着眼前这个几乎陌生的儿子,几欲昏倒:““孽障!你……你竟敢如此强词夺理!名分即纲常!你……”
他胸膛剧烈起伏,暴怒的斥责却仿佛被儿子眼中那两簇疯狂燃烧的火焰灼伤,竟一时语塞。
“我何错只有?!您告诉我,男人对心爱女人的渴求,错了吗?!”
“住口!住口!”谢崇山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如雷,他猛地举起手中染血的军棍,作势要再次狠狠砸下!
林氏尖叫着扑上来死死抱住丈夫的手臂:“老爷!不能再打了!再打……再打真会出人命的!执儿!快认错!快认错啊!”
“认错?”谢执脊背直挺,一字一句:“我没错!”
“逆子!逆子!!!”谢崇山狂怒咆哮,挣脱林氏的阻拦,沉重的军棍再次砸下。
这一次,力道之猛远超之前。
谢执整个人被砸得向前重重扑倒,额头狠狠撞在冰冷的青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剧痛几乎让他瞬间窒息,眼前阵阵发黑。
可他却固执地缓缓爬起,斩钉截铁道:“父亲,您可以打死我……”
“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
他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剧痛,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
“她,就只能是我的。”
第39章第39章出逃
整整一夜,外头的风声呼啸,祠堂内冷
得像冰窖,地面上的血迹渗入青砖,留下沉沉黑痕。
谢崇山立在廊下,一夜未合眼,谢执依旧跪着祠堂里,摇摇欲坠却强自撑着。
谢崇山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眼神复杂而沉重。亲兵已来催促了两次,他秘密回京已是冒险,绝不能再耽搁。
“夫人。”谢崇山的声音沙哑干涩,林氏红肿着眼,神情憔悴的立在他身后。
“我……即刻便要动身回边关了。”谢崇山没有回头,“军情……耽搁不起。”
“老爷……”
谢崇山哽了哽喉结,半晌没能说出话。良久,他才哑着声道:“……别告诉她,我回来看过,我没脸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