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再次滑落,而后她重重点头,“我愿意。”
沈晏眼中最后一丝阴霾也彻底散去,“好。”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先离开这儿,我已备好了马车,到了城外,再细说。”
——
禅房内,檀香袅袅,木鱼声规律而单调地敲打着。
林氏端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佛像,嘴唇无声地翕动,念着早已不知内容的经文。
终于,禅房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叩门声,是贴身嬷嬷的声音:“夫人,祈福时辰已毕,该回府了。”
林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忧虑,缓缓起身。
“吱呀”一声,禅房的门被打开。
林氏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门,顾长安一行人立即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顾长安扫视一圈后,目光陡然一凝!
“夫人,”顾长安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敢问……方才随您入禅房,手捧经匣的青衣丫鬟,此刻何在?”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原本还带着几分寺庙祥和气息的回廊,温度骤降。
林氏强自镇定地回:“顾护卫,你是在质问本夫人吗?一个丫鬟去哪了,我怎会知晓?况且本夫人如何行事,何须向你一个侍卫禀报!我看你是被执儿纵得忘了自己的身份!”
顾长安脸色阴沉,他并非忤逆之人,可想到若是谢昭从自己眼皮子下逃走……
他逼近一步,字字如冰:“夫人!属下只问您一句——二小姐,现在何处?!”
林氏浑身剧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顾长安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色和失语的反应,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
他猛地转身,“快去禀报大人,召集人手!!其余人跟我搜!”
话音刚落,他身后便传来阵阵马蹄声。
数十匹骏马自山道飞驰而来,那声音来势极快,由远及近,卷着半路激起的尘土,碎石竟隐隐溅到寺前石阶。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最前头马背稳稳端坐着一道身影。
深色披风猎猎翻飞,肩头缠绕的白纱已被暗红血迹层层浸透。寒风凛冽,马上之人双眸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顾长安心猛地一沉,几步迎上去跪下:“大人。”
“吁——!”骏马被缰绳骤然勒紧,铁蹄重重踏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谢执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肩头的伤处,鲜血正缓缓渗出。
“人呢?”
他声音平缓,却寒冷彻骨。
顾长安冷汗涔涔,嗓子发紧:“属下该死,是属下看守不严……”
还未说完,只听“啪”地一声脆响,谢执手中的马鞭已是甩在他脸颊。
顾长安身子猛地一颤,鲜血顺着鬓角往下滴,却不敢躲,僵硬地重新低头叩在石板上。
谢执没再看他,目光越过众人,直逼林氏。
“母亲。”他的声音依旧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山风:“昭昭,在哪儿?”
林氏被他看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儿子。
那双眼睛里翻涌的风暴,令她亦感到心惊。
她张了张嘴,心里攒好的词在他这样的目光下全书崩碎,到底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谢执抿了抿唇,缓缓收回目光。
“搜!”
“禅房,后山,柴房……一砖一瓦,都给我翻出来。”
他语调几乎没有起伏,最后一句话落下时,顾长安等人的背脊却已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