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元朗:“那不就是只教皮毛?”
“皮毛也足够养家糊口。”林飞奴指着街边店铺,“你看那些桌椅,只会点皮毛的小木匠就可以做。再说铁匠,学会打铁就能打出菜刀。”
章元朗恍然大悟:“我忘了。我想到木匠就想到我的床,想到我床上的雕花。听到铁器脑子里想的是宝剑,忘了还有大刀锄头和铁锨。”
林飞奴:“陛下办这个学堂不止是为了教百姓谋生。一旦有战事,工部下面的铁匠不够用就可以从民间征调。”
章元朗从未想过这一点:“还是陛下想的长远。近日没听到我上司抱怨,是不是也想到这一点?”
“应该是他知道去学堂授课一个时辰就能得百文。”林飞奴道,“虽然不多,一个月下来也有五百,足够他在丰庆楼吃上一顿。”
章元朗近日接触到许多底层小吏才知道他们的日子同寻常百姓并无不同。听闻此话,章元朗想的那笔钱足够他上司一家买盐。
平日里去学堂授课也不会扣他的俸禄,何乐而不为。
难怪不再抱怨。
章元朗很想吐槽两句,又觉得没必要:“你说得对!”想起什么,“开学那日,要不要我和夏子乔买几个炮竹帮林掌柜——”
“那是寺庙!”林飞奴打断,“在寺庙门口放炮竹,你也不怕被毒入骨髓的信徒诅咒。”
章元朗不禁嘲讽,“清净之地里面藏的全是污垢,他们不骂,反过来骂我?真是倒反天罡!”
林飞奴把外甥给他。
章元朗抱着小胖子走三十丈就受不了,把小孩放地上。林飞奴没有给外甥系布带,不得不盯着他。
章元朗见他没心思跟自己聊天,目光全在小薛林身上:“还能丢啊?”
林飞奴:“金吾卫大将军王慕卿的侄女被人抱走的时候只比他大一岁。”
“还有这事?没听说过啊。”章元朗稀奇。
林飞奴:“后来找到了。我姐夫找到的。”
“这件事我好像听谁说过。原来那个官家小姐是王家女。”章元朗看着人不大腿很快的小孩到路口,赶忙追上去,“你真是无知无畏。”护着他过了马路,章元朗才敢放松。
林飞奴大步追上,在另一侧守着外甥。
章元朗看着小孩一直往西:“他知道丰庆楼在哪儿?”
林飞奴点头:“我去兵部前,隔三差五领着他走一回。”
章元朗想起林飞奴的骑术极好,就问他日后是不是想从军。
以前林飞奴想法很多。跟薛理去一次蜀地,看到他姐夫准备两份卷宗,就觉得无论做什么都很有挑战性。
林飞奴:“顺其自然吧。如果近几年征兵,我就去边关。”
章元朗摇摇头:“听我上司说,自从前几年试过一次火炮,边关连小摩擦都没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林飞奴听薛理分析过外敌,“当今陛下在外的名声比太上皇还要仁慈。过于仁慈就是软弱!”
章元朗明白他言外之意,但觉得不可能。
朝中可是有薛通明。
然而薛通明非兵部官员,不是每个人都相信他善骑射就等于会排兵布阵。薛理当年威胁高丽使臣的那番话很唬人,可是时间一长,对薛理的惧怕消散,自然就认为他不敢那样做。
年后,正月十八,厨师学堂开学第三天,边关送来六百里加急,因为今年北地寒冷,契丹南下,高丽士兵扮成商队入关抢夺。
皇帝即刻召见兵部、枢密院诸人。
传他口谕的小太监出去,皇帝转向心腹内侍,“去把薛通明找来。”
内侍:“薛大人是大理寺少卿。”
皇帝:“朕登基以来第一次用兵,容不得半点闪失!薛通明当监军朕才能睡踏实。”
内侍:“陛下不信枢密使,还能不信王尚书?”
皇帝微微摇头:“契丹和高丽同时生事,定是已经结成同盟。我朝多年不打仗,不如常年东迁西移的契丹骑兵经验丰富。朕担心他们因为有火炮而骄傲自满。骄兵必败!
内侍不懂:“有火炮还能败?”
皇帝也不懂用兵,他是觉得心慌:“史书上不乏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例子。速去!”
内侍立刻前往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