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收拾了这群匪患,也算给青州知州一个警醒。”关月将伞柄转了一圈,“他想好怎么办了吗?”
“有个名字你或许听过。”
关月停步,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段永。”
“十多年前的青州知州,段永,段淮安。”关月皱眉,“他不是死了吗?”
“他就是这伙匪患的首领。”
段永曾是先帝在时的探花郎,才干人品皆是一流,却自弃前程,只求回青州当一个父母官。
先帝本着惜才之心,多番挽留,但段永不为所动,在国子监三年不改其志,于是先帝破例,允段永为青州知州。
“他父母早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关月说,“他说青州百姓于他有恩,此生只想尽他所能护一方安宁。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了山匪?”
“段永的罪名是贪墨,一应证据俱全,彼时青州百姓不信,还曾在府衙门前长跪三日不起。”温朝稍顿,“说是山匪,但打家劫舍时大多冲着为官的去,在青州百姓眼里,他们反而是恩人。”
关于啧了声:“劫富济贫啊?”
“一年多以前,山匪在路上杀了带孩子远行求医的夫妻,将钱财洗劫一空,名声跟着急转直下。”温朝说,“正是如今与段永作对的那位所为,于是这伙匪患分作了两派。”
关月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斐渊和止行,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就是要想办法说服咱们这位颇得人心的前知州了。论真情实意地骗人,他们两比你是差远了。你怎么跟他说的?”
“段永当初,罪名应是有冤。”温朝平静道,“要想得他相助,除了洗清冤名,并将青州如今的知州拉下马,再无他法。这些斐渊并非想不到,他只是……
心思不定,怕自己一时不慎选错了路。”
雪已经停了,侯府里还点着灯,某个角落传来噼啪的动静。
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京墨饱含着怒火的言语传入耳中:“川连!你半夜在折腾什么!”
关月和温朝连忙过去看,在遍地狼藉里寻到两个瑟缩的脑袋。
川连立即指着向弘说:“是他干的!”
“怎么弄的?”关月咬着牙问,“知不知道这些都得多少银子?你们两赔吗?”
向弘看着碎了满地的瓶瓶罐罐,难得心虚了:“赔不起。”
陆文茵闻讯赶来,望着一地狼藉说:“先出来吧,别伤着了。”
“小月也别气了,孩子嘛,难免的。”她笑笑,“不值多少银子,过年前本都要换,讨个岁岁平安的意头也好。你们两个明日起,跟着我打扫庭院吧。”
温朝将川连和向弘拉起来,温和地问他们有没有受伤。
果然都有一些。
关月叫人给他们包扎,看他们耷拉着脑袋好笑又心疼:“以后白天玩儿行吗?夜里这么黑,在屋里好好睡觉。”
侯府的下人来说孩子在哭,非要找娘,陆文茵又匆匆回去了。
关月声音放柔了些:“你们两也不小了,还只想着玩?真是平日里太纵着你们了,快回去睡觉!”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长大需一个契机,又不是生几次气训他们几回就能行的。”温朝出言宽慰她。
关月盯着他很久:“就是被你们这样惯坏的。”
“读书的时候我还是很严格。”温朝笑笑,“无关紧要的事情容着他们一些也无妨。”
“我方才还在想嫂嫂怎么还没睡,当娘可真是辛苦。”关月有些困了,边走边说,“云深,我发现你很适合给人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