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摇头:“不远。”
顾知宜说着就已经平静蹲下来,贝言趴上去,手环住对方脖颈。
雪已经小了,月光渗出来,照得两人的影子在雪地上叠成模糊的一团。
她忽然注意到他发顶落了几片雪,下意识伸手,用掌心轻轻扫了扫。
雪粒簌簌落下,沾湿了她的指尖。
一开始谁都没说话。
抽离出热闹后,风声、脚步声、呼吸声,都清晰得刺耳。每一秒都透着孤寂。
“雪小了。”贝言说。
“嗯。”他应。
贝言只好说:“雪快停了。”
“嗯。”
贝言干脆说:“我可能,明天就回去了。”
顾知宜脚步没停,只是把她往上掂了掂,手臂收紧了些,声音低低的:
“我知道。”
贝言忽然勒住他脖子,硬是拽着他停下,直起上半身逼问:“你都不说留我的?”
他沉默两秒,侧过脸看她,睫毛上凝着细碎的霜:
“你都不说带我的。”
贝言噎住,半晌才道:“嗯,不带。”
她搂紧他的脖颈,把脸枕进他后颈的绒毛里,玩他颈间的红玛瑙珠串,“你本来就属于这里吧。”
顾知宜没再说话,只是背着她继续走。
过了很久,他忽然问:“你坐车也会晕吗?”
贝言:“不晕。”
她不明白顾知宜怎么忽然问这个,但那晚没再说话了。
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手举过头顶,拽开窗帘,哈了口白气咯吱咯吱地擦了擦玻璃,慈悲的雪山就这样一点点显露眼前。
雪停了。
…阿爸阿妈和小妹都来送她,给她堆了好些东西和特产,让她带回去交给爸爸妈妈,俩人热切得不行,在车上腾挪位置想装更多进去。
小妹拽着她袖子不松手,最后被阿爸抱起来,“要记得回来看小羊!要记得我,别忘记我!等电视剧播出了,一定要告诉我在哪个台啊!”
贝言点头,伸手拉勾,“嗯,一定。”
小妹撇撇嘴快哭了,“哥怎么偏偏这时候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在躲什么!”
贝言认真哄她,说自己来年春天就回来,抬起头,向导在催促她。
车门关上,引擎发动。
所有的景色都在向后倒退,雪山渐渐远离她了,那些风雪好像也渐渐与她无关。
等车已经驶出一段路,窗外的雪也小了。
贝言靠着车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阿妈给的那些特产包裹,忽然听见一声尖锐的鹰唳。
帕卓。
她猛地直起身,扒着车窗往后看。
风雪中,一匹黑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身影逆着风,执拗地不肯停下。
是顾知宜。
他的藏袍被风卷得翻飞,眼睛通红,大约哭过了,也像是被雪刮伤了眼睛。
贝言摇下车窗,冷风灌进来,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