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根!!!”雪薇发出了凄厉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向崖边,试图抓住他,却只捞到了一片破碎的衣角。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凶兽出现到土根坠崖,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那紫瞳妖虎一击得手,似乎也耗尽了力气,或者是因为伤势过重,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竟然没有再攻击我们,而是踉跄着转身,迅速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山脊上,瞬间只剩下我和雪薇,以及那两具庞大的血熊尸体。
我踉跄着站稳,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土根坠落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只有呼啸的风声,再也看不到那矮瘦的身影。
他……他竟然舍命救了我?
这个一直被我视为卑贱、肮脏、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乞丐,这个肆无忌惮地染指我妻子的混蛋,在最后关头,竟然会用他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攥住了我的心脏。是震惊,是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愧疚和动摇。
难道……他之前那般肆无忌惮地与雪薇媾合,真的不仅仅是为了欲望,也是为了提升实力,为了在这种关键时刻,能发挥出作用?
他对我表露的忠心,并非全然是虚假的逢迎?
如果没有他和雪薇多次交合积蓄下的特殊灵气,我们刚才瞬间就会被那三头绝世凶兽撕碎!是他们先联手击毙了两头,才创造了那一线生机……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雪薇。她瘫坐在崖边,望着下方的深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无声地流着泪。那绝美的侧脸上,充满了悲痛和茫然。
她是在为土根哭泣吗?为那个占有了她身体、却在最后时刻为她(或者说为我们)而死的男人?
我的心绪更加混乱。
疲惫、伤痛(刚才虽然被推开,但妖虎的爪风还是扫中了我,左臂火辣辣地疼)、后怕、以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带来的巨大冲击,让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我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
雪薇猛地回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嘴唇翕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是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已经掉下去了。从那高的地方,身受如此重伤,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们沉默地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我们的衣袂,带来刺骨的寒意。远处的村落灯火依旧微弱,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过了许久,我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必须尽快处理。
“走吧。”我声音沙哑地开口,“先离开这里再说。”
雪薇默默地站起身,最后望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悬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清冷,只是那眼底深处,多了一抹难以化开的哀伤和空洞。
我们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收拾心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朝着那点亮光的方向前行。
剩下的路程,红雾越发稀薄,几乎不再构成威胁。但我们的心情却无比沉重,一路无话。
当我们终于踉踉跄跄地走出茫荡山脉的最后一片林地,踏上相对平坦的土路时,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清晨的微光洒落,照亮了前方那个静谧的小村落。
低矮的土坯房舍零星散布,炊烟袅袅升起,鸡鸣犬吠之声依稀可闻。一派安宁祥和的田园景象,与我们刚刚经历的生死险境恍如隔世。
村口有几个早起的庄稼汉正准备下地干活,看到我们从山林中走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尤其是当他们的目光落到雪薇身上时,那种惊疑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艳和呆滞!
雪薇虽然连日奔波,衣裙沾染了尘土和血污,发髻也有些散乱,但她那绝世容颜和窈窕身段,以及经年修炼武功蕴养出的出尘气质,在这偏僻的山村之中,简直如同九天仙女骤然降临凡尘!
那几个皮肤黝黑、穿着粗布短打的庄稼汉,直接看得傻了眼。
手里拿着的锄头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直勾勾地盯着雪薇,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那目光中充满了最原始的、毫不掩饰的震惊、痴迷和敬畏。
一个正在喂鸡的老汉,手里的簸箕歪了,谷子撒了一地,他却只是怔怔地看着我们这边,浑浊的老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另一个正在井边打水的壮硕大汉,水桶咕咚一声掉回井里,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次死死地盯住雪薇,古铜色的脸庞竟然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
甚至有几个原本在追逐打闹的小童也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我们。
一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年纪,拖着鼻涕,仰着头看着雪薇,小脸通红,眼睛里闪烁着纯粹而炽热的喜欢和崇拜,仿佛看到了画里的仙女姐姐。
一个小女孩则躲在她母亲身后,偷偷探出头,看着雪薇,又低头看看自己打满补丁的粗布裙子,小脸上写满了羡慕和一点点自卑。
他们的母亲,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布裙的村妇,一边慌忙把小女孩往身后拉,一边自己也忍不住偷偷打量着雪薇,那目光复杂极了,有惊艳,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几乎无法掩饰的、混合着自惭形秽的嫉妒。
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鬓边散乱的头发和粗糙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