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纸突然捲起边角,露出夹层里半片犀牛角——与药童的那片的完全吻合。
——
亥时梆子敲过一刻。
井台青砖渗出带著醉鱼草腥甜的水渍。
吴仁安正用麂皮擦拭解剖铜人的曲池穴。
铜锈混著陈年血垢在帕面洇出油渍。
打杂的昨日就被他辞了,结了工钱后大家都放鬆了心。
穿堂风掠过晾晒场的环蛇干,最西侧装著寒水石的罐口凝出冰晶,晶面反照出檐下一抹皂靴残影。
药童皂靴碾碎廊檐晒僵的蜈蚣。
足尖沾著的红黏土在地砖拖出断续血线。
蛇纹皮囊在腰间鼓胀如孕肚。
暗合某种呼吸法的吐纳节奏。
他在第三块活砖处停驻,靴跟轻磕青砖接缝。
砖屑落去井里。
井水翻涌如沸。
浮起半片犀牛角。
“师兄的陈皮霉了。”药童屈指叩响门环,声线裹著马钱子的苦味。
月光从门缝飘入,精准落在未乾的《任督倒悬图》中央。
吴仁安握笔的手顿了顿。
墨汁顺著任脉轨跡坠向丹田,在襠部渍出墨团。
药童指尖挑著浸透乌头汁的葛布进门。
靴子碾过门槛避虫的雄黄粉。
黄粉在青砖上因出个残缺的“漕”字。
吴仁安看愣了。
“师兄也不想师父知道你在练那爪功吧…”
“二百两雪银。”
他忽然旋身。
腰间皮囊抖出二十枚柳叶刀。
“再加师父枕下的《青囊功》手札。”
刀刃在烛光里闪过寒光。
尖子正指吴仁安突跳的太阳穴。
吴仁安用银针挑开药杵上缠绕的蛛网。
蛛丝断裂声恰与铜铃第七颤重合。“师弟是漕帮的吧。”
他忽然轻笑,袖口滑落些许药粉。
“那夜月色可好?”
药童忽然探手抓向吴仁安面门,指风扫落带起阵风
吴仁安反手扣住药杵,玄铁表面睚眥纹路突然暴凸,將手爪震回。
二十枚柳叶刀应声而动。
刀刃贴著他的脸颊插入青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