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片上凝结的秋露沾湿袖口,凉意渗进昨日切伤的手指。
敷了药后。
不疼也不在意,似没有似的。
医馆的金疮药畅销是有原因的。
“咳——”
药杵砸进石臼的闷响突然变调。
吴天抬头时,正见师父脊背弓成虾米,枯掌撑著晒药台剧烈喘息,指节攥得青白。
那根雕著睚眥纹的玄铁杵斜插在青石板上,杵尾犹自震颤。
震得石板一抖。
惊得满地银杏叶打著旋儿往石缝里钻。
“师父!”吴仁安疾步上前搀扶,掌心触到老人臂膀时悚然一惊——看似枯瘦的筋肉竟如老藤绞钢,皮下气血奔涌似江河决堤。
他不及细思,药杵突然“嗡”地低鸣,石臼旁新晒的杭菊被声波震得纷飞如雪。
陆济世拂开他手臂,枯指点向入石三寸的药杵:“捡起来。”
青石板在暮色里泛著湿润的光。
吴仁安握住杵柄的剎那,指尖传来针刺般的寒意,玄铁表面浮凸的睚眥纹路竟如活物般硌著掌纹。
起时他以为玄铁就是钢,可发现,钢是钢,玄铁是另一种东西。
没见过的。
他咬牙发力,药杵离石的瞬间。
石板上蛛网状的裂痕令他呼吸骤停——那些放射状纹路並非隨意崩裂,倒像是精心绘製的经络图,太渊、列缺、合谷诸穴的位置分毫不差。
“七年前立秋,陈景和在此地震断过三根柳木杵。”陆济世袖中滑出艾绒团,就著石臼里未熄的药火点燃。
青烟掠过那些裂痕时,几片卡在石缝的银杏叶突然自燃。
焰色泛著诡异的紺青。
“他膀子硬了,飞远嘍!”
吴仁安盯著自己留在石板上的脚印,昨日暴雨积在石缝的水渍正顺著裂痕蜿蜒,將残缺的经脉图补全。
似是血液般的,用来教学徒上好。
他忽觉足底涌泉穴发烫,仿佛有股地气顺著石纹往体內钻。
“医者守三魂七魄。”陆济世突然按住他肩井穴,枯哑的嗓音混著艾烟灌入耳蜗,“你可愿多守条命门?”
晚风掠过晒药架。
七百二十束艾草沙沙作响。
是艾草,也不是那艾草…换十余遍了快。
吴仁安望著石板上渐渐隱去的裂痕。
那缝里的石灰和水顏色和青石板一致。
突然想起月前解剖的那具鏢师尸体——那人膻中穴嵌著半枚毒蒺藜,至死还保持著运功护心脉的手印。
大景朝有武功的,官家的不知道,好勇斗狠的帮派医馆治了不少。
“噹啷”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