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摇头。
“想多了吧?”谢旻允说,“边关上的人家穷得吃不起饭时,会把女儿卖给青楼,刚来的时候都恨着父母兄弟,日子久了便只想活着。她年纪不大偏又生得好,恐怕没少被人作践,性情不平也难免。”
他话音刚落,门被人推开。
风情万种的美人倚着门,然始终不见有人搭理她们,一时进退两难。
空青俯身小声提醒:“公子,让人家进来呀。”
白微点头,也小声附和:“让两个大美人站门口多不合适……”
谢旻允回头瞪他一眼:“你喜欢?”
白微狠狠摇头。
“进来吧。”
美人识趣收起神通,抱着琴进来了。
“问你们几句话。”谢旻允让白微给她们一人一袋银子,“老实答话,谁敢往前来,小爷送你们归西。”
不过须臾的功夫,谢旻允宛如散财童子,银子哗哗地朝外流。
温朝长叹一声:“败家啊。”
谢旻允昂首挺胸,仿佛没听见似的:“你们是几岁进来的?”
两个女子一愣,像是没想到有人跑来青楼不为玩乐,反而盘问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稍高的姑娘行礼说:“这是我妹妹,我们姐妹五岁时被父亲卖进来的。”
“你们是哪里人?”
“云、云京人。”
谢旻允倏地低头看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十六年前。”
“云京疫病正盛的时候。”温朝稍顿,“他方才给你们的银两与旁人相比,算什么分量?”
她畏惧地瞄了眼他们的神色:“不、不算多。”
“嚯,这都不算多。”谢旻允语中戏谑,“不过一个边陲之城,玩乐时倒很豪爽,他们哪来这么多钱啊?”
“他们、他们……”她说着竟像要哭了。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不知道疼似的,不住地对着他们磕头:“别问我!求您了,别问我!”
谢旻允被她吓了一跳:“我不问就是,你们出去吧。”
屋内静下来,偶尔能听见楼下嬉闹玩乐之声。
谢旻允问:“怎么想?”
“只有猜测。”温朝说,“若真如此,沧州之败大有隐情。”
“关伯父血战沙场多年,你当真以为仅凭怀王和程柏舟那点见不得人的手段,便能将她战功赫赫的父兄一并折进去吗?”谢旻允冷哼,“如今我在沧州,蒋二也在,有侯府、顾家、蒋家并国公府撑着,这才难得安生几日。可若日后我们碍事了,他们也不会心慈手软,要查这个青楼,便是一起站在刀尖上,谁都不能掉以轻心。”
温朝沉默须臾,叹气道:“若真是有人借这个地方外泄军情,此处便留不得了。”
“温大将军,您想的挺好,哪儿那么容易啊?”谢旻允笑着拍他的肩,“若真有这种事官府不会不知、朝廷也不会不知。一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不好轻举妄动,只能多加防备;二则军中机密并非那般好得,他们会只有这一处传递消息的地方?若人不在绀城,是飞鸽传书还是快马传递?”
“这是一张网,咱们要斗的,可不止朝堂上那群老狐狸。”谢旻允起身,“走,去看看。”
温朝也站起身:“去看什么?”
“不是你说楼下那小姑娘眼神凌厉吗?”谢旻允说,“咱们把她带走。”
财神爷还在,那姑娘在一边儿跪着听他羞辱,发丝垂落遮住面颊,竟显得温顺。
大腹便便的财神爷将杯子摔碎,指着满地碎瓷片说:“去,爬过去。不乐意让爷好好疼你,喜欢找罪受。小娘子生这么好看的脸蛋,偏有一副臭脾气。名字里带个玉字,便当自己出淤泥而不染了?”
她一声不吭爬起来挺直脊梁,靠膝盖缓慢地往前挪。
马上要碰到碎瓷片时,谢旻允上前将她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