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剑入胸膛的刹那,莫大娘居然伸长脖子,把身子一侧,把剑不偏不倚地悄然送入自己的心脏。
年迈的妇人口中顿时喷涌出鲜血,她看着天空莞尔笑意:“我来陪你们了…”
谢鹤徵一怔,下意识看了眼惊慌失措的少女,他原本只是想诈一诈她们,却不曾想这妇人竟会自尽?
小女孩尖叫一声,跑到尸体便摇晃着哭喊道:“奶奶?不要啊…奶奶!爹娘都不在了,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你醒醒好不好?雪鸯错了,再也不会和您顶嘴了,呜呜呜,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
林锦璨恍惚地看着满手鲜血,此时脑中轰然炸响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喘着气,眼前忽然一片黑暗,五感几近消失。
她亲手杀了最疼自己的人。
林锦璨捏紧衣袖,艰难地转动脑袋,看着少年手背上零星血点,咬牙。
她双腿一软,捂住绞痛不已的心脏,踉踉跄跄地朝竹上靠去。
林锦璨看了眼顾兆,立刻抬手,将掌心狠狠朝少年脸颊劈下:“你滥杀无辜,就是个白眼狼!我林锦璨日后必定会日日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病痛缠身,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这般狠毒的诅咒,让在场的人一怔。
他们知道,这姑娘定是活不了了。
谢鹤徵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下,灼烧和刺痛感蔓延至整张脸。他把嘴角的血舔舐干净,忽然病态地笑了起来:“是么,那多谢你恨我。”
然而,少女却不再理会他,用看乞丐的眼神瞧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即使是在南方,春日里也是春寒料峭的,小姑娘只着一件素衣,扶着竹子一瘸一拐地走着,那离去的背影决绝而孤单。
谢鹤徵心里一拧:“你要去哪儿?”
“放开,我要回家去。”
“不行!回来。”
“…畜牲。”
谢鹤徵听见这一声辱骂,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冷笑:“哦,不听话了?”
他笨拙地试图用恐吓挽留眼前的人:“别忘了,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我要你死,就跟踩蚂蚁
一样简单。”
林锦璨冷冷一笑,藏在袖子里的手抓住了夺人命的暗器:“顾大人,我们从此一别两宽,再也不会见了,你若要杀便趁现在吧。”
谢鹤徵压下心里的酸涩,他把林锦璨箍入怀里,沉沉道:“不能不见,我不许你走,跟我回家去…”
“那什么狗屁夫君,我不许你嫁了。”
旧仆“她要他滚。”
“不嫁?难不成你在觊觎一个有夫之妇的女子?”
林锦璨怒目而视,随即哼笑着,没有了一点温婉可人的样子,她转身利索地抽出谢鹤徵腰间的佩刀,将刀刃横在脖子上。
“你再过来,我死给你看。”
她后退着,实在是想摆脱眼前这个叫顾兆的男人。
既然杀不了他,那么今日便从这个危险男人手里逃出去,彻底消失在他眼前。
反正只是萍水相逢日后再也不会相见的过客而已。
眼看少女雪白的肌肤被鲜红的血淋湿,谢鹤徵心里一紧。
虽然她不会真的抹脖子,但他怕这姑娘玩不明白这种打打杀杀的东西,万一失手弄破动脉了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