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但我看不见了。”
“?!”银龙主君吓得一尾巴把铺满床的龙晶扫落在地不少,地穴内暴起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别怕,我去取绿龙龙晶——”
“慢着。”男人挣扎着起身,伸手攥住他的尾巴尖,“神王议事会势头正盛,就算你实力不在卡拉提之下,那其他几头巨龙呢?别傻了。”
赫兰被揪着鳞尾拽了回去,无奈解释道:“我不是……”
阿弥沙打断他:“你还有沙沙要照顾,不必以身犯险。”
这回他满脸错愕:“你知道沙沙?”
他们的宝宝此刻还在地穴里,尚未破壳而出啊?难道将来的自己还带着崽去找阿弥沙了?
……确实像是自己会干的事。
“虽然差不多十年没见了,但人类的记忆也没你想象的那么不牢靠。”
阿弥沙在手里把玩着凉凉滑滑的银白鳞尾,随口问道:“她还好么,还是那么能吃?崽子大了不好养吧。”
“嗯……”银龙主君神色微妙地点点头,意识到伴侣现在看不见,他又补充道:“我们的宝宝很好。”
既不闹腾也不能吃,毕竟还在蛋里呢。
阿弥沙脸色唰地黑了,像是被这句话冒犯到,赫兰看在眼里,紧张地问:“怎么了?”
被罢免没多久,还未能放下教皇架子的男人一手托起他的脸:“银龙,我可以为了你接受她的存在,但不可能爱屋及乌到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
“可它就是你——”
算了。说到一半银龙主君识趣地闭上嘴。
千年前的阿弥沙不知道沙沙是他自己生的,那可真是太遗憾了。但实在没必要挑这种时候去刺激伤患的情绪。
“是什么?”男人蹙起眉。
“没什么。”赫兰利索地将伴侣按倒在床上,细心盖好被子,“你再休息一会吧,我不会去打劫绿龙的,放心。”
阿弥沙没吭声,手仍攥着他的尾尖不放,眉宇间难掩犹疑,银龙主君熟稔地效仿龙仆曾经的做法,凑近至对方耳畔,轻声念出催眠咒语,念完后不忘在那唇瓣上啄了一下。
伴侣睡着了,他再度尝试突破龙晶地穴的封锁,但随之而来的响动很快就令他放弃了。
自己的能力还不稳定,连龙晶也像一座表面沉寂的雪山,看似稳定,实际上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剧烈的雪崩。
他不知道后果是什么,或许强行突破后阿弥沙会消失。而自己也实在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
其实待在这里面也挺好的,只有他和阿弥沙两个人,但……沙沙还在外面呢,要是宝宝破壳而出,却发现父母谁也没有来迎接它,那该怎么办?
赫兰杵在原地忧心忡忡,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心怀歉意地将龙崽暂时驱逐出他们的二人世界。
他爬上床,轻手轻脚地搂住阿弥沙,陷入了半年多以来第一个安稳的好梦中。
约莫过了有七八天,阿弥沙恢复得相当迅速,经受黑龙恶咒和光刑摧残的身体很快又能跑能跳,连眼睛也在逐渐痊愈。
虽然不会再变回原先的金瞳了,但好在视力的损伤不是不可逆的,在银龙主君小心翼翼的治愈下,现在已经能看见事物模糊的轮廓了。
又一次,看着闲暇下来就不知疲惫地修习术法的伴侣,赫兰忧心他劳累过度,于是软磨硬泡地将人带到床上,用鳞尾圈住对方示意必须要休息了。
阿弥沙没有抗拒,抬手扯散了他随意束起的银发,眯着眼笑了笑,“之前就想问了,你的龙仆中怕有不少都是心灵手巧的女人吧?”
“呃?”银龙主君不解地望着伴侣。
等等,这不是“屠龙狂魔”时期的阿弥沙吗?声名远扬的黑死神教皇,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龙仆的事实表现得如此淡定?
阿弥沙玩弄着他的长发,幽幽开口:“你每次出现的时候,头发都编得那么精致复杂,跟你自己随手扎的相去甚远。”
听起来怪怪的,赫兰沉默须臾,并不否认他的猜想:“是这样的……不过你放心,我最喜欢的那个既不心灵手巧,也不是女人。”
男人冷哼一声,拉开缠在腰间的鳞尾,自顾自地扯过枕头躺下,侧身背对着他,“你要是像古伦达那样喜欢女人,恐怕就不止沙沙这一只崽子了。”
怎么又扯到古伦达了?银龙主君百思不得其解,鳞尾试探地去勾伴侣的手腕,贴上去悄声问:“阿弥沙,你吃醋了?”
“没有。”
“你就是吃醋了。”
他忍着笑意撩开那半长的黑发,在对方脸侧亲一下,再亲一下,“我最喜欢你,真的。我向律法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