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叙已死死凝眉,冷冷的看着谭建,突然扔下筷子,”不怎么样。”
尚未缓过来的伤口又一次被刺进利刃,血淋淋的伤口一滴滴的往下滴血,谭叙已血红的眼眸昭示着她此刻情绪到达崩溃零界点,随时都有可能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
一生顺遂被爱的人,遇到如此人生逆境,十八九岁的年少轻狂,她危险的让人不敢靠近。
谭叙已扔下筷子的举动在还有些吵闹的店里并不会引起注意。甚至谭建也依旧处变不惊的吃着碗里的面条,热气弥漫在他脸上,他微微眯眼,”小已,站在我的角度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妈妈生前和她关系很好,甚至还算得上她的媒人,我今天给她送去祝福,是我们的格局。”
“格局?”谭叙已冷笑一声,”你不就是想羞辱她吗?”
一语道破谭建冠冕堂皇的理由,谭叙已对于自己父亲这一副嘴脸感到恶心。
他不缺那一点礼金,看似不计前嫌的送去礼金,不过是以胜利者的姿态送去羞辱的施舍罢了。
温浅筠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她会不懂其中的意思吗?
她只是不会计较,自己生生咽下这苦楚。
谭建不过是仗着温浅筠对谭叙已的爱而已,自始至终都是因为她太爱了所以谭建才会如此顺利的拆散她们,不然温浅筠岂是能随意被羞辱的人。
不过是,因为,她太爱了!
“谭叙已。”谭建冷了脸,警告的叫了一声谭叙已的全名。
谭叙已不为所动,苍凉破碎的声音从唇瓣中挤出来,”你满意了吗?”
这一切都如愿了,站在谭建的角度上就是顺利挽救年少不懂事的女儿陷入一场无疾而终的荒诞感情中,他甚至有些得意吧?
谭叙已的态度中敌意太过明显,谭建顿时觉得自己碗里的面条也不香了,他不轻不重撂下筷子,”谭叙已,我希望你明白,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年纪小不懂事,等过几年你就会明白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有多荒唐。甚至你坚守的所谓爱,只不过是轻易就能随着时间流逝变淡的依赖而已,你会遇到很多人,在你面对感情能保持理智的时候,哪怕你再爱上同性,我也会支持你。”
谭建始终觉得,谭叙已不过是因为跟温浅筠相处太久对她产生了依赖而已,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爱,谭叙已迟早都会认清这一点,他不过是帮助谭叙已提前及时止损了而已。
谭叙已身子往后靠,完全是防御的姿态,”你们这个年纪就喜欢以这种什么都懂的姿态教育我,说一些爹味十足的话,然后认为这就是为我好了?你口中的支持有多虚伪你自己知道吗?只有我顺着你的想法做出的选择你才会支持我,你真虚伪。”
“这句话你骂过温阿姨的,还给你。”
根本就不懂,谭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被断崖式分手,今天心情那么糟糕,他还漫不经心说出这些刺激她的话。
“你真的不可理喻,我跟你说不通了。”
“当然,你肯定跟我说不通,因为你内心里就是利己的。”
逼着她们分手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认为她们不合适吗?难道没有他的”面子”因素在里面吗?口口声声说着会支持她的选择,实际上不过是没有任何分量的一句玩笑话而已。
“我是利己的?那你就不是?谭叙已,需要我提醒你一遍,你一次次的隐瞒我你和她搞在一起的事实吗?还有你那晚上玩儿消失的后果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OK。”谭叙已头疼欲裂,实在没有心情跟他大庭广众的争论什么,她起身,”如你所愿,我不会回去了,我跟她不仅不会再联系,也不会再见面,你放心就好了。”
说完,谭叙已走出了面馆。
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她有不属于这个城市的陌生感,也有失去家乡的孤独。
她好像融入不进任何一个地方,只能强迫着自己冷静的面对接下来的学业,拒绝了谭建的陪同报道,谭叙已一个人住进了学校的四人寝,她是最后一个人来的,所以当晚她请了其他三位同学吃了一顿饭,四个来自天南地北的人就这样认识了。
虽然新朋友都很友好,大家才刚刚开始相处,展露出来的都是友善的一面。
即使氛围很好很热闹,但是谭叙已依旧不习惯这样的群居生活,尤其是她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就要参加新生军训,因为培养的是飞行员,新生经过严格选拔,身体素质也都很好,所以军训不管是时间还是强度都要强于一般大学。
谭叙已自然是无法习惯的,夜深人静,她总睡不着,一个人站在楼道里。
甚至只是短短几天,她就无师自通的学会抽烟,因为她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散步的地方刚好是学姐们抽烟聊天的小天地,烟雾弥漫吸引了她,于是买了一包万宝路香烟,一个人坐在楼道里,一晚上能抽半盒香烟,她不喜欢喝酒,失眠的时候就抽烟。
大多新生失眠的原因无非就是想家了,但是谭叙已心境却很复杂,她不想家,但是也想家。
只要开始回忆那两扇一墙之隔的门,几乎一瞬间就能想到那场婚礼,接吻的瞬间会延伸到很多婚后的画面,谭叙已想象力插上翅膀飞到很远,她一点都抓不住,一个人胡思乱想,所以抽烟成了很好的宣泄情绪的方式。
无人约束,她就无师自通的学坏了,反正没人再管她做这些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她摘了眼镜,眯着眼数月亮,视力恢复如初,但是她已经习惯了戴眼镜,于是换上了没有度数的眼镜,细白的边框架在鼻梁上,有文弱书生的美感。
伸长了腿,谭叙已松弛感满满的躺在阶梯上,伸手枕着后脑勺,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思绪万千。
“小已你学坏了哦。”
“不可以抽烟,这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