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睛,视线只落在地板上,小腹猝不及防地被踢了一脚,白荔闷哼着没有出声。
“小畜生,怎么不说话,是哑巴了吗?”
泄愤般的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身上,直直疼进骨子里。
白荔捂着自己的脸蜷缩在角落里,猛的头皮被牵扯的钝痛感,还是让他被迫抬起头来。
“你爸当初信誓旦旦地说找我们借钱投资,谁知道是拿去赌了,你受尽了你爸的好处,不得替他还吗?拿钱出来!”
“诶!跟他废话什么,直接抓起来卖窑子去,用屁股还能卖个好价钱,反正我们也是妻离子散,大不了同归于尽!”
“叔叔、叔叔……!”白荔闻言,才抓紧了男人的裤腿,“那是要坐牢的事儿,搭上自由不值得,我口袋里只剩下几百块钱,叔叔们先去买条烟,我要有钱怎么可能不拿出来呢,是真的自己都填不饱肚子才没联系你们。”
他从口袋里掏出冉虎给的钱来,毕恭毕敬地递到他们手里,“叔叔们行行好,再宽限宽限我吧,我就住在这儿,房租才交的,哪儿也跑不了。”
两人被说动了心,面面相觑。
良久,男人才搓了搓手里的钱分辨真假,“去去去,再给你两天,要再不多拿点钱出来跟你没完,这钱就算你孝敬的了。”
“是……”
两人走时,又有些不放心,折回来警告他,“小侄儿,我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才对你好言相劝,好话我今天已经说尽了,要是这次再逃走了,下次被我们抓到可不是几百就能打发了的。”
白荔忍着身体的不适合痛楚,拿出笑脸来迎合,“叔叔我知道的,你们也不容易,我明天就去预支下个月的工资,我先把下个月的工资给您。”
男人嘴角上扬,才状做苦恼的同情,“你也是可惜,有个那样的父亲。”
“……”
两人走后,房东大叔很快上来敲门,说他太吵,让他不要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要是明天还这样,我就不让你住了。”
白荔保证,好声好气地将人送走,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空气里尖锐的噪音穿透耳膜。
他捂着肚子蜷缩在床边,疼痛后知后觉地袭来,如同细密的针脚在他的伤口上不断穿刺。
床头没放稳的水杯随着他因疼痛而翻身的动作毫不犹豫地滚落在地。
玻璃碎裂的脆响在黑夜里独自放大,他惊坐起,仔细听着空气里细微的响动。
就那么僵持了一分钟,没有人来敲门,他爬进被子里,将自己捂得汗湿枕巾。
这一夜睡得愈加不安稳。
白荔好不容易睡去,便又很快醒来,还以为已经早晨,睁眼一瞧,离他睡着不过过去了六分钟。
他睁着眼睛瞧窗户外的天,只是微微亮着。
身体的疼痛在闲下来时愈发清晰,不想让自己的注意力都在伤口上,他早早爬起来给自己熬粥,盛出一碗,就往粥里加了一大勺白糖,随着热气搅合散了,闷头喝了几口当做早餐。
收拾完厨房,天也跟着亮了。
早上排的班很紧凑,轮到白荔休息的时间已经将近午餐。
他先去了餐厅吃饭,随后才趁着间隙去找李树明。
想要预支工资,就得经过经理的审批,白荔虽万般不情愿,但又对于迫在眉睫的讨债感到无助和恐惧。
他硬着头皮敲响经理办公室的门,许久得不到回应,那人的声音却忽的从身后近距离响起。
“找我?”
白荔被吓了一跳,后退到门板上,看见男人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以前还会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靠近,现在却完全的不加掩饰,“你怕我啊?”
“没有,”白荔想到等会儿还要预支工资的事情,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跟他进了办公室,“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