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个小村子将供奉多年的灵物剥皮抽筋的杀了,之后秽气弥漫全村,等外人发现的时候,那一村一个活人也没有,全是喝血啖肉的鬼尸。
那样一村一镇的小灵物尚且会如此,更何况来自茫茫海洋的鲛人呢。
而此刻鲛人也因再压制不住内丹,渐渐魔化,他尾鳍被染黑,长出獠牙,眼神丧失清醒。
湛川在一旁只恨自己是个普通人,什么忙也帮不上,但他没有退却,而是依旧上前,握住了鲛人乌黑的手,像两个人一直做的那样,通过接触传递自己的心情与念头。
他一直在呼唤鲛人的名字,鲛人的手猛的握紧,低头看着湛川,眼神在清醒与堕落之间不断挣扎。
袁正初正色,他布下的阵法马上就要被鲛人的内丹撑爆了,再不采取措施就晚了。
于是他立即气沉丹田,将周身法力催动到极致,变化站位,在阵法中炁与灵的交汇处,念咒施展自己的本源功法,六丁六甲阴阳密咒。
崔闲就见袁正初手中的阴阳神阙仿佛忽然活过来了,一黑一白两条龙从剑身中咆哮而出,盘踞在袁正初身上。
袁正初浑身罡气沸腾,眉间隐隐浮现出一枚金光湛湛的印记,还没等崔闲仔细看,就听袁正初大喝一声。
“崔闲,过来!”
崔闲也知道事情紧急,他毫不犹豫的朝袁正初奔了过去,结果一把被人扯着后颈抓在手里。
崔闲眼睁睁的看着袁正初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眼睁睁看着他低头朝自己俯身过来。
眼睁睁的,吞了一大口袁正初的舌尖精血元气。
这不是平时两人手掌相抵的借法。
火辣辣的,从唇舌间,一直烧到自己的丹田,烧到奇经八脉,巨大当量的法力以前所未有的浑厚姿态入侵到崔闲的身体中,他连指尖都兴奋的直颤。
袁正初的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粉唇被染的鲜红。
并在他耳边轻声道:“崔闲,提笔。”
崔闲浑身激灵一下,而后瞬间本能的从万物不可说之地,生生拽出一只光华煜煜,时隐时现,既虚又实的判官笔。
万物众生的因果缠绕其上,嘈杂,纷乱。
袁正初拿出一张金色的符纸,他握着崔闲的手,第六指按在了判官笔上。
“别怕,我教过你的。”
崔闲真就这样平静了下来,他手握着笔,闭着眼,用身体中的法力做墨,在金色的符纸上缓缓动笔,画出了一张深藏在记忆里的,如参天古树一样的图形。
这样古树一样的符箓仿佛是一个吞噬法力的无底洞,两人几乎顷刻就透支了,就在最后符成的那一刻,无边无际的枝蔓从符箓中延伸出来,携带着生机勃勃的灵气,温柔的包裹住了鲛人的内丹。
那样幽深的秽气,在枝蔓灵气的包裹中,渐渐归拢,无数海洋中的亡魂仿佛得到了暂时的平静与安稳,他们就像终于找到了能稍微休息的港湾,缓缓入睡。
金符渐渐燃尽,古树的枝蔓包裹住了鲛人的内丹,并隐没进去,变成了内丹上如同花纹一样的封印。
鲛人浑身黑气褪去,倒在地上,被湛川接住抱在怀里。
崔闲双眼失焦,他口中颠倒的说着胡话,袁正初听不懂。
但他觉得在自己手心里那只崔闲的手,忽然青筋暴露的狠狠一用力,顿时“嗡”的一声仿佛天地铮鸣,一只黑色如星空一样的玉笔,就这样如同实物一般,被两人一起握住了。
崔闲咳着清醒过来,睁眼就是旁边袁正初的侧脸,他趁着浑身瘫软之前,从嘴里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
“下次,亲我之前,打声招呼吧,磕的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