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给江风做一罐肉松带去。
肉松此物,空口能当零嘴,佐餐可以下饭。不粘嘴、不塞牙,算是一种老少皆宜的休闲小食。
学生时期的孩子们,应当都很难抵挡肉松的诱惑。
江知味读小学的时候,就很喜欢和同学分享外婆炒的肉松。那时的外婆已经是个执掌百来家连锁餐饮的大老板了,手底下员工、学徒更是数不胜数,却还是愿意为自家外孙女腾出时间来做小零嘴。
而她每一回带到学校的零食,都会被同学们你一口我一口地瓜分,然后迎来满堂喝彩。
“哇,真是太羡慕知知有这么好的外婆啦。”
“要是我妈也能做小零食就好了,今天肉松,明天辣条,后天猪肉脯,怎么都吃不够。”
每每这个时候,江知味便扬起骄傲的头颅,故作轻松地微微一笑:“都别抢都别抢,我外婆说了,过几天还有啊。”
这算是江知味读书期间,比较辉煌的一段日子了。
可惜她在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后,便远离了那样鲜活的校园生活。毕竟外婆给她规划的未来之路与其他人不同,站在顶峰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作为少年人的自由。
想到这里,江知味决定,以后江风每回返校,都给他做一些零嘴带去。她上辈子没能完美延续的少年时光,就让这辈子的弟妹帮忙实现好了。
到家中,凌花的豆腐铺子已经关张了。
江知味忽地忐忑起来。她不知道江风那头磕得怎么样了,蹑手蹑脚地开了院门,左右看看,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正纳闷呢,屋子里哄的一下冲出来好些个人。两小只在前,小短腿跑得飞快。江风居中,凌花走在最后,手里拿着半根断掉的笤帚:“我打死你个混小子。”
江风被打得抱头乱窜,一会儿跑到江知味身后,一会儿抱着两小只,企图用萌娃做他的挡箭牌:“娘,娘我知道错了。我这跪都跪了,头也磕了,道歉的话也说了十数遍,您起先不还好好的么,怎么这会子突然发威了。”
凌花气喘吁吁,叉着腰,站在水井边上不动了:“我这不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难受么。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抽你我……”
江知味赶忙上前,将她握笤帚的那只手按住:“娘,消消气啊。风哥儿也是一时糊涂是吧。这年岁的孩子都这样,皮得很。不过他已经知错了,也答应回去以后好好读书,连帮他温补功课的同窗都找好了。看在他知错肯改的份上,你就原谅了他吧,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凌花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那你,混小子你方才怎么不说这些啊。”
“娘,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我刚要开口解释,你这笤帚就挨我屁股了,我只能跑了不是。”江风委屈极了,低头看着江知味手里拎的大块猪肉,眼圈都红了。
凌花的气顿时消了大半,把笤帚往水井边上一扔:“这次就算了,下次要再给我发现。”
“没下次了。”江风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娘,我向你保证。往后我指定好好读书,再不让您和爹操心了。”
这事本该这么结束了。但家里鸡飞狗跳闹的动静太大,惹得墙外看热闹的邻居纷纷探出头来。
“没事吧花儿婶?”是容双的声音。
凌花有些尴尬:“没事,好着呢。都散了啊。”
她说着,走到院门外,把正朝这边走的周婶和冯四娘都推了回去:“走走走,甭来看笑话。”
江知味抓紧了这个机会:“周婶、冯嫂子、双儿,我一会儿要做肉松,晚些时候大家都来分点吃吧。”
刚被推搡开的周婶连忙冲她这头使了个眼色:“啊哟,又有得吃了。好嘞,我们晚点再来啊。”又睨了眼凌花:“一把年纪了,还和二十年前一样咋呼呢。”
凌花也翻了个白眼回去:“得了,有的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嗳,我可要去看看,知姐儿说的这肉松,到底长的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