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徽玉怎么说也是友人前妻,这般在他面前调侃微有不妥。
周游少有的窘迫,咳了一声,张口正欲缓解。
沈朝珏不等他开口,转身离去。
今年的京考文章沈朝珏看过,他对林敬云的文章记忆犹存,与他早年的文风相似,太师张试也说林敬云的文章有他的风韵。
新帝将今年京考交由沈朝珏批阅,沈朝珏看过考生的来历,记得林敬云是江东人。平远侯的祖上老宅就在江东,和鱼徽玉一起后,他见过的人里,只要说过是来自江东的,沈朝珏都有一分印象。
皆在同一处地方待过,这般看来,鱼徽玉与林敬云相识并不奇怪。
沈朝珏刚下楼台,就遇上九公主匆匆赶来。
付挽月已经看到沈朝珏了,眸中一亮,唯恐人又逃了,加快步伐上前。
“沈大人!”
付挽月方才去花亭没有寻到沈朝珏,正失望而返,没想到现下在这碰巧遇到了。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装作没看见是不会有人信的,沈朝珏不得不应付上,止步一揖,“九公主安。”
“我还以为沈大人今日不会来了,想着皇兄又骗了我。”付挽月面上藏不住的喜色,笑容像是松了口气。“没想到大人真的来了。”
见付挽月要上前,沈朝珏敏捷后移一步。“贺礼已叫人送到,臣公务在身,先行一步。”
付挽月习惯他的疏离,不甘心,软声央求,“沈大人,近来女师给了很多课业,我有许多不解之处。大人文采斐然,又是京考状元,能否有空指点一二。”
“不能。”
“为何不能?”
“宫中名师如云,积累皆在臣之上,臣才疏学浅,不敢妄教。”
付挽月自幼被人众星捧月长大,何曾被人这般冷待,这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栽了这么多次,被拒后有些委屈,小声道,“他们教,不一样。”
周游下来正看到这一幕,适时上前,含笑作揖,“若是公主不嫌臣诠才末学,不如臣来教公主?”
周游的学识在年轻一辈中不算差,亦是由京考涉朝,虽比不上沈朝珏,但与旁人相比绰绰有余。
“不需要。”付挽月语气并不客气,周游风流之名在外,她在宫内就听说过周游的作风,十分不喜他与沈朝珏走得近。
有权有势的男子多多少少对美色执着,沈朝珏是朝中的新贵,却在权贵中显得格格不入,一心只在朝堂之上,可谓清流。
“殿下又不需要了吗?”周游问。
“本公主说的是不需要你教。”付挽月没好气地瞪了周游一眼。
见周游和九公主搭上话,沈朝珏有了要离开的动作,没几步,对上了迎面而来的二人,顿然停住。
来的二人正是鱼徽玉和林敬云。
鱼徽玉身着月华裙,发间珠钗轻晃,正与林敬云言笑晏晏。
沈朝珏脚步一顿。
女子是沈朝珏熟悉的面容,和当初在宫中见时一样,换了新的发饰衣衫。好像除了人,什么都变了。
看起来男子温润,女子温和。
林敬云说了什么,鱼徽玉笑着在听。
像换了位置。以前的时候,总是鱼徽玉在说话,沈朝珏在听。不同的是,沈朝珏很少笑,他总是看起来心事很重,给人一种与年纪不符的沉稳老成。
那个时候鱼徽玉最希望就是,沈朝珏多笑一笑。可沈朝珏寡言少语,极少动喜动怒。
同一条宫道上,之间距离不远,鱼徽玉也注意到了他。
如今再见到,她没有因他的出现而有任何心绪,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哀怨,好像一瞬间释然了。那一瞬,如同遮天的乌云退散,日光放晴。
鱼徽玉抬眸,二人相视,她笑容浅了。
鱼徽玉在江东很少会想起沈朝珏,很少想起过他们在一起过的日子,她一直很少去回忆什么。直至回京前无意想到过他,回忆浮现,却遥远的像上辈子。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很平淡,没有太多起伏,因为沈朝珏是她即便再怎么哭闹,也不会与她争执的人。
他很冷静,冷静到鱼徽玉甚至怀疑过,这么多年,她到底有没有走进过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