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珏起身离开,路过那人时,连个眼风都未给他。
周游见状赶忙跟上,路过那几人时,责备道,“胡说什么,再敢妄议同僚,本官定要按律处置。”
沈朝珏向来不为外物所扰,不过在清净处办公总好过有吵闹。
换了个地方誊录案卷,没想到周游又跟过来了。
“你总跟着我做什么?”沈朝珏头也不抬问道。
周游话多,但分寸刚好,不会惹人生厌的地步。
“你我身世相仿,又在一起共事,我自是想和你交朋友。”周游没有被方才同僚的一席话所影响。
“那些人说话,你别往心里去啊。凡夫俗子娶妻生子再正常不过,谁说一定是为了权势,说不定那侯府小姐与你是两情相悦呢。我与我妻子就是这种情况,说来你我真是相似,我未考功名前还是个穷小子,而我妻子呢,她是村长的女儿,不嫌我家徒四壁。”
提到妻子,周游语调不自觉轻柔许多,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沈朝珏停下笔听周游说完,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自他来大理寺的第一日起就嘘寒问暖,时而询问他的家里,时而长篇说起自己的家里。
起初沈朝珏还有些防备,后来他发现周游这人天性如此,做这一切不为图他什么,单纯是想找个人唠家常。
这对沈朝珏来说有点折磨。
碍于周游职位比他高,又是他的直属上司,公事上避免不了会多来往。
终于等到下值,沈朝珏一刻不多留。
周游意犹未尽,还一路絮叨至踏出大理寺。
大理寺外的古槐树下,一道素色身影静静伫立,看起来等候多时。
担心影响大理寺办事,鱼徽玉特意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然姣好的姿容过于显目,路过的人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自从两月前嫁与沈朝珏,侯府便与鱼徽玉一刀两断了。
沈朝珏仕途刚起步,月俸不多,他如数交予鱼徽玉打理。
大康官员不受亏待,沈朝珏的俸禄虽不能过的奢靡,但足够生活,且能让二人过的比普通人好。
沈朝珏让她不要太省,不要担心银钱的事,以后会有更多。
鱼徽玉还是接了个绣活的差事,帮着分担,她没有了人际往来,闲着也是闲着。
他们僦居偏,今日鱼徽玉去布庄交活计,刚好途径大理寺,便想着等沈朝珏一同回去。
秋分时节,气候善变,反复无常。
今日格外闷热。
鱼徽玉额前沁出细密汗珠,滑到眼里,眼睛涩涩的,她抬手擦拭的瞬间,恰好沈朝珏走出大理寺。
沈朝珏先看到的鱼徽玉。
女子立于树下,身姿如柳,腰间丝绦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腰,鬓边青丝被浸湿,黏在如玉的肌肤上。斑驳树影在她身上跳动,恍若是从水墨丹青走出的仙子。
周游顺着沈朝珏的目光而去,看到年岁不大的小女娘。
那小女娘也看到沈朝珏了,眉眼间顿时漾开笑意,面露喜色,朝他们款款而来。
“你怎么来了?”沈朝珏话里听不出愉色。
“我去布庄送绣品,正好途径,就想着等你一起回去。”鱼徽玉柔声照答。
二人各一言一语,周游仅听上两句,就猜出女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