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新年快乐!
陆明远低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我猛地回过神,看向他:没……没什么。就是……这鞭炮声……真响。
明远……新年快乐。
他嗯了一声,开始收拾我吃的的残羹剩饭。
窗外鞭炮还在劈里啪啦地炸着,我这边心思乱飞。
一会儿惦记念山抱着铜铃铛的小模样,一会儿又让旁边杵着的这尊大神闹得心里直扑腾。
结果倒好,人家陆明远压根没打算走!
只见他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变戏法似的,拖出来一张铁架子折叠床!
他十分利索地咔哒咔哒几下就支棱开了,紧挨着我的病床,中间就留了条够耗子钻过去的缝儿!
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指着他那临时卧榻:陆明远同志,您这是……打算在这儿安营扎寨了?
他把手里的军大衣往折叠床上一甩,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理直气壮,眼皮都没抬一下:嗯,没错。
嘿!这口气,跟说了句不然呢,似的!
我差点没乐出声,又觉得这情况实在有点离谱。
憋着笑问他:陆明远同志,您是认真的吗?这……这可不成体统吧?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一个病房里……
这传出去,我薛桂花小寡妇无所谓,可你这陆首长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这才抬眼,那双眼睛却亮得慑人。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声音不高,却字字砸进我耳朵眼里:桂花,我只剩下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得调走了。
他顿了一下,那眼神看得我心尖儿也跟着一沉:换句话说,你到时候要是不跟我走,这辈子……咱俩能在一块儿过的年,也就剩这一个了。
他往前又凑近了些,温润的呼吸打在我脸颊:薛桂花,现在,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他语气平稳:我搁这儿支个床,过分吗?
我:……
我眼神飘忽了一下,小声嘀咕:那……那好吧……不过……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找回点气势:夜里可不许干坏事!
话音刚落,就瞥见他那眼神儿……啧,怎么说呢?
就跟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儿似的,带着点我是那种人吗?的清高劲儿。
他压根没接我这茬,只利落地一扯身上的军大衣:关灯,睡觉。
命令下得嘎嘣脆。
我这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嘿!合著我成小人了?我成思想不纯洁的那个了?
我瞪着他那裹在军大衣里依旧挺拔的背影,恨不得在他背上戳俩窟窿!
气呼呼地一拽灯绳,啪嗒,屋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窗外鞭炮的微光明明灭灭。
黑暗笼罩下来,感官反而更敏锐了。
大半夜的,旁边躺着一个能喘气的,活生生的大老爷们儿,还是个……血气方刚……
唔……反正就是让人心跳不太规律的年轻小伙子!
我心里头那点胡思乱想的劲,就跟开了锅的饺子,咕嘟咕嘟冒泡。
翻来覆去,琢磨着怎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是先道个歉显得我大度呢?
还是义正词严地再次强调不许越界?
就在我脑子里的小人儿打得不可开交时,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