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厝嘲弄之色愈浓,说:“你怕是没那资格知道。”
“哦,是么?”云卿安眉梢轻挑,笑容未敛,“若你不说我也知道呢?”
这狐狸笑里藏刀,油盐不进,难缠的很。
司马厝磨了磨后槽牙,半天没能从云卿安的神情中瞧出个所以然来,不耐再与他一来一往的周旋,索性拎起时泾转身就走。
玄色衣摆一晃而过,司马厝当真毫不拖泥带水,对之避如蛇蝎。
云卿安望着这两人离去,那挂在唇边客套的假笑渐淡,颇有些兴味索然。
待那两人步下了长阶,云卿安才不紧不慢地跟出来,开口道:“想见陛下也未尝不可。”
他的声音不大,随意得似是句不经考究的玩笑话,却是轻而易举地让司马厝停下了脚步。
司马厝当即手一松将时泾扔下,转过身时板着一张压抑着火气的臭脸,冷到直掉冰渣。
天际霞光已然散尽,暮色微薄中宫灯摇曳,逆着光站于殿前的那人却是亮得晃眼。
如画的眉眼似沾上了毒药,容不得旁人踏足,却又无时无刻不引诱着人陷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
云卿安的薄唇边勾出一抹不明显的弧度,轻飘飘引起人无限窝火。
“你来,求我。”
第4章纵声色
杯光映残夜,声色动鸣蛐。
偌大的宫苑院落中央筑起了一座玉砌高台,高台之上,红木圆桌摆满了珐琅彩锦的杯碗。
“来来来,继续给朕倒酒!”元璟帝懒懒窝在一张贵妃椅上,舒服得微眯眼睛。
侍奉御侧的宫女太监目不斜视。数名朝臣伴于其侧,皆着常服,按着官位高低依次于桌案落座。
仅次于元璟帝龙座之下的官员缓缓站起,端起酒盏上前。
“陛下,这锦江春喝得可称心意?”礼部尚书温如海笑呵呵地给李延瞻敬酒。
“佳味难得,爱卿与朕畅饮更是乐哉。”李延瞻满面红光,拥温香软玉在怀已是微醺。
旧有天衝帝携群臣微服私巡,今有元璟帝邀左右重官西苑同乐。
西苑之所以常得圣临,其因在于豹房。
所谓豹房,即是帝王养猛兽之所,建造花销巨大,奇珍异宝被搜罗其中不计其数。明为居住和处理朝政之地,实为荒淫宴乐之密室。
元璟帝尤好欣赏美姬与野兽共戏,流连忘返,长留此处。百官对此皆是见怪不怪。
“此酒流传久远,产自蜀路一带。”温如海轻捋着髭须,似是不经意地提及,“说来还恰好是颜阁老家乡所在。”
李延瞻冷哼一声,带着薄怒道:“休要提他!成天用一副古板冷脸对着朕,真当朕堂堂九五至尊乐意受他训不成?”
“臣失言,陛下恕罪。”温如海忙欠身告罪,眼中却是闪过一道精光。
朝中无人不知,堂堂辅朝元老内阁首辅颜道为,一介忠耿老臣,曾深得先皇器重。
他今年岁已高仍为国事鞠躬尽瘁,不惜犯颜直谏,指出沉迷享乐之弊,对豹房一事更是唾弃。
美姬盈盈媚笑着给李延瞻捶背捏肩,娇嗔时吐气如兰。
“罢了罢了,与你无关。”
李延瞻愠怒的神色这才缓和,随意摆摆手让温如海坐下,身体微微往前倾,期待地望着高台下方,说:“朕新得一豹,温爱卿你来看看,比之先前几只如何?来人,给朕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