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问责时,他田遂良作为济州城守营参将自是说一不二,不容置喙,关起城门来想做什么那都是他的事。只是现在外人一来还插了手,更何况此次司马厝执意命开城门迎流离百姓,又议另商安民之策,那多少是落了他的面子,就差明面上指着骂他无能了。
田遂良也就是表面端的客气罢了。
云卿安轻笑道:“久居澧都不晓济州事,司马莽撞,此番叨扰,田参将还勿见怪。”
田遂良微微一怔。
他对这位云厂督亦有所耳闻,万没想到对方态度这般客气,话语间竟似乎还有对司马厝的维护之意,可这两人又分明是极不对付的。
“可有审讯结果了?”云卿安敛了神色,问。
田遂良重重地拍了拍桌案,含怒道:“咬舌自尽,只字未吐,但定是细作无疑。我早知当下多的是混水摸鱼居心叵测之徒,千防万防不料还是让其有了可乘之机。”
云卿安眸光微暗,并未答话。
生民以身携炸。药,一经碾压定是剧烈爆破,如非司马厝及时阻断,后果不堪设想。事关重大本该追究到底,若就这样断了线索着实难办。
“城门出事,连累了侯爷,又惊了云监军,无论如何我也难逃其咎,不日定会给出一个交待。”田遂良郑重保证道。
门外响起一道通传声。
云卿安微一颔首,在抬眸时便对上了司马厝那含霜的眼。
已沉静无异。
司马厝移开了视线,大步迈入,他周身的装束已然换过,离了那因受牵连而带血残破的胄甲,仿佛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身而出的人并不是他。
那被司马厝掷出老远的老头当场被炸得血肉横飞,连同周遭的人多多少少伤得不轻。总归是没在密集点出事,大大减少了损失。
云卿安垂了眸。
他看不见他的伤。
田遂良起了身,礼貌性地想要同司马厝寒暄几句,却被他打断了。
“敢问田参将麾下人几何?”
田遂良一顿,复正色道:“守备、左右营游击各数十名,马战兵七百二十三名,步战兵二百七十七名;官马五十匹,兵马七百二十三匹,驮炮骆驼七十只。总共有普通官兵四千余人。”
司马厝直入主题道:“同京军整合收编迫在眉睫,借田参将权一用。”
此话出时,屋内的地龙张开了獠牙攀上了冰沿,热晕被挡了挡,便成了一团雾气默不作声地缭开了。
云卿安低着头仿佛听不见似的,用指腹在瓷杯上按了按,那僵僵的感觉却丝毫未消。
“来人。”田遂良哈哈一笑,转头冲一边唤,等待命的属下出现在两人面前时,他嘱道,“稍后带侯爷了解边军相关事宜,凡事皆听他差遣,不得有异。”
那人顿了顿后,赶忙应下。
话罢,田遂良对司马厝道:“劳侯爷先恭候于此,且容我训一番那些个不成器的兵种,以防不驯。”
司马厝神色松了松,目送着田遂良匆匆离去。
扑面的雪气来了又散了,打了个飘然的圈,却停留在了这里头。
静了片刻,云卿安先柔声开口道:“田遂良若是个计较的,这会恐是记恨上你了。”
司马厝扫他一眼,不以为然,“记恨上我的人多了去了。走到路上都能得罪人,我还能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你若不想出门,没人推得动你。”
司马厝踱上前几步,平白在坐着的云卿安面前形成一种压迫,“云督招一招手,不是就巴巴地摇着尾凑到跟前来了吗?”
云卿安在仰头时弯了眉眼,抬手扯住司马厝的腰带将他又拉近了,将脸埋进他身前,鼻尖蹭上他的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