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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第2页)

薛潜长睫轻垂道:“只是不知那梧州知州能做到几成。”

“便是有两成,也能叫他消受一番!”汪实眯起眼道:“这谢少行如今因为铸钱监一事在柳州分身乏术,我看,现在就可以草拟他愆期救灾的参本了。”

汪实拿着信函起身往屏风另一侧走,过不一会儿便听外间议论声起,间或夹杂着几声促狭的笑。薛潜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随后回到书案旁写了几个字,却见字形涣散,最终放下笔。

酉时,薛潜等人离开清净馆,王晸在宅内给幕客们安排了住所,但他并不居于此。离开御街后,薛潜拐入了金线巷的一家雅舍,递上了自己的刺金贴。

过不一会儿,雅舍的都知掀帘走了出来,一边说“您怎么今天来了”一边将他往里头引。薛潜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走进院子,隐隐听见远处厢房内传出琴音。

他问:“今日音娘有客?”

都知点头道:“您来得不巧。”

薛潜转身想走,都知伸手拦住道:“薛郎君,今天有个角儿,您给瞧瞧?”

薛潜拧眉道:“方都知,我只见胡行首。”

“哎,您看一眼,就一眼。”都知招了招手,廊下走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落在地上的影子瑟瑟。

“这可是我亲去扬州寻来的。”都知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子,邀功般地说。

薛潜嫌恶地看了一眼都知,说:“方都知,你不必同音娘说我今日来过。”

他离开雅舍的时候,步态有些踉跄,雅舍门口蹲着的轿夫追着他问要不要赁檐子,薛潜想了想,随口报了个酒肆的名字。

到了酒肆,他命店家上了一壶又一壶酒,直喝得酩酊大醉,颇有种了却人间事之味,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雅舍的床上。屋子的另一头,胡音儿正望着窗外的月亮不知在想什么,一身月白衫,背影秀丽。

听见响动,女子转过头,说:“你醒了。”

“我怎会在此?”薛潜甫一张口,便觉头痛欲裂,嗓子仿若被火灼了一遍。

“我问那轿夫送你到了哪里,派人去接你回来的。”胡音儿边说边走上前,倒了杯水递给了他。

“今日又是何人惹你不开心了?你那王大相公?还是那个汪谋主?”

薛潜捏着青瓷茶杯,手骨如竹节。他看着自己执笔的手,低笑一声,说:“我亲设了一个局,如今投局之人恐怕是必死无疑了。”

胡音儿望着他,似懂非懂道:“这样不好吗?”

“不好,”薛潜仍旧盯着茶盏,缓缓摇头道:“有一个人,我不想她死。”

胡音儿疑惑地看着他,半坐在了床榻边,说:“我从未见你这样过,此人是你从前挚友?”

薛潜说:“我曾为她的老师,她是我的学生……只不过,恐怕她绝不会再认我作老师了。”

薛潜的脑海中出现女孩最后看向他的目光,如避蛇蝎,又好似一把冒着寒芒的刀,生生剜过他的每一寸肌肤。薛潜抬起头看向胡音儿,女子的目光澄澈,仿佛一汪清泉,空无所依。他伸手抚上女子的脸,说:“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女子如他所料地点了点头,薛潜开口道:“从前有一个少年,自幼聪慧,天资过人,十三岁便通过解试,父族举债供他读书科考。他抱着所有的希冀来到汴京赴省试,结果却因‘身言书判’中‘身’一项不合格落第。若他是因才学居于人下,断不会如此愤懑。偏偏,同期学子讥笑他形貌若女子,就连考官都批他仪容非庙堂之器,从此断了他的仕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终其一生都无法改变。”

他说到这里,胡音儿微微凝眉偏头,似有惑,但薛潜没有停下来,继续道:“他乍然失意,不是没有想过寻死,只是当他望着那悬在头顶的白绫时,实在心有不甘。凭什么?凭什么他少年得志,腹藏万卷,却要在这间破屋中葬送自己的生命?他想,他承受了多少苦痛,旁人也应当同他一样。于是他当自己已经死了。”

胡音儿听着听着,眼神中带上一丝同情,薛潜眸光一凉,将手从她的面颊滑向她的臂膀,轻轻推下女子身上的白衫,说:“行走在世间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身子上的血肉正缓缓从筋骨之间剥落,同时,他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腥臭……”

胡音儿低吟了一声,薛潜感受着指尖女子如玉的细腻肌肤,轻笑道:“他渴望自己腐烂得快一些,好将周围那些光风霁月之人一同拉入他的深渊里。权力带给不了他快乐,但若是有人尖啸着咒骂他,他会畅快大笑,因为这份咒骂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落在他背后那个不公的命运之上。”

身下女子的娇喘和轻颤不断,薛潜没有再说下去。

这个故事中的男子自是他自己。

二十岁时,他仕途无望,又无颜回到家乡,便辗转于汴京大户家中为法书师,同时谋求成为幕客的机会。

偶一日,在检查学生习字课业时,他发现了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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