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为:岳湘。
看完的两位读书人面面相觑:“这……”
“这难不成是……”
“……皇后?”声音压得十分低,生怕被谁听了去。
“…也没谁敢自认…国母吧…”那两个字低不可闻。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后,扫了扫四周,见没人注意,各自拿了一份《秋霜文报》,遮遮掩掩的去结了账。
不独他二人,惠民书局乃是京城读书人无事都要逛逛的去处,报刊架又放在店内的最显眼处,发现《秋霜文报》的人一波接着一波。
有如这两人般偷偷议论购买的,也有认为“成何体统,女子所书怎能示于外人”的,更有愤世嫉俗、坚持女子守贞那一套,直呼皇后将闺名公然公示于众违反了礼法,拿着报纸就去御史府外,请命御史弹劾的。
消息很快传了开来,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时候,各个府邸的年轻媳妇和待嫁小姐,纷纷派人前去购买,并在接下来的时间,一场又一场以《秋霜文报》为核心的宴会举办了起来。
这些年轻媳妇和小姐们,捧着《秋霜文报》如痴如醉,你一句我一句的读着上面刊登的文章和诗词,热烈的讨论着这些作者有谁认识,可读过其人的其他作品,争论着哪一位的作品更好,好在哪里。
或起哄着圈子里平日喜爱吟诗作画的友人快去投稿,打趣若成了天下闻名的才女可要“苟富贵、勿相忘”,直将人调侃的羞红了脸、恼了才罢休。
当然,此时虽羞红了脸,回了房却开始偷偷准备文稿,一遍一遍修改,却怎么都觉得不尽如人意,家人开明宠爱的还能拿去找父兄斧正,家人迂腐的就只能自己偷偷琢磨。
还有那更封建的大家长,则是在家中大发脾气,严令家中女眷不得观看《秋霜文报》,生怕被报纸教的左了性子,损了他这个大家长的威严。
只是世上之事,你越拦着她便越好奇,想看的人总有办法能看到。
……
虽在创刊词中拉了弘书做大旗,但仍有自诩“天下皆醉我独醒”者弹劾岳湘,乃至公开发表文章劝谏弘书。
——如今朝堂上的人已经稍微摸准了脉,当今不像先帝乃至历史上大多数皇帝那样敏感,登基至今还未曾单纯因言降罪于臣子,所以如今不止私下上奏折劝谏,还喜欢上了公开发表文章在京城周报上劝谏。
对于奏章,弘书基本都是回个“知道了”,至于报纸上的文章,某个时间集中扫一眼也就罢了,反正这些公开发表文章的人,比起希望他纳谏,更在乎能不能因此扬名。
岳湘如今也不像才大婚时那样,一被弹劾就慌了心神、忙忙的来请罪,不过形式还是要走的,所以她在忙完了手上的事后,才慢悠悠的前来请罪,顺便同父女俩一起用晚膳。
永玺从幼儿园放学回来基本就待在弘书这里,岳湘过来时她正缠着弘书撒娇:“阿玛、阿玛,你是天底下最最好的阿玛~”弘书装模作样的板着脸:“就算我是天底下最最好的阿玛也不行。”其实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哎呀,阿玛,你答应嘛,你就答应我嘛,阿玛~”永玺抱着弘书的胳膊使劲儿缠磨。
岳湘笑道:“这是又想干什么了?”
永玺见到她来,立刻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仰着头道:“额娘,你跟阿玛说说嘛,富察明亮有一匹好漂亮的白色小马,我也想要!”
富察明亮岳湘记得,是四嫂的娘家侄子,当时给永玺选同窗时,考虑到四嫂这些年来过的殊为不易,所以在和弘书商量后,给了富察家一个名额,富察明亮便是这个名额的使用者。
若按当下习惯的虚岁来说,富察明亮已经超了六岁的这个限制,富察家为了不叫人说嘴,开始将弘书曾经强调的实岁挂在嘴边,成为实岁的忠实拥护者,甚至他家的老夫人本该过的五十大寿都因此推迟了一年。
永玺回来说起幼儿园的日常时,也常提起富察明亮的名字,听得出来富察明亮一直在积极的靠近、照顾永玺,小小年纪如此懂事,不用说都知道必是被家里叮嘱再叮嘱了。
不过弘书和岳湘都没插手,毕竟幼儿园的所有孩子,不论听不听得懂家人的叮嘱,都在积极地靠近永玺。
用弘书的话来说:他家永玺聪明又漂亮,哪个小孩子能不喜欢呢?小孩子才是最真诚的。
岳湘将她抱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富察明亮有一匹漂亮的白色小马?他带去幼儿园了?”
“嗯呐。”永玺可爱点头,脑袋上的两个丸子一晃一晃,“他今天是自己骑着小马驹去上学的,那匹小马真的好漂亮!它身上有彩虹哎!富察明亮还说要送给我,不过我没要哦。阿玛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想要什么回来跟阿玛说,我很乖的听话哦。”
说着她嘴一撅:“阿玛说话不算话,我想要彩虹小马,我也要自己骑着小马驹去上学!阿玛他不答应,额娘~”岳湘失笑,无奈道:“你才多大,小马驹再小,也比你高多了,不安全,额娘是不是跟你说过,安全最重要?再说哪有彩虹小马的。”
“富察明亮的小马身上就有彩虹!”永玺的嘴撅的更高了,两只短胳膊把自己一抱,头一撇,用后脑勺对着岳湘,生气道,“你们都说话不算话,哼!我不要理你们啦!”
弘书看着闺女气鼓鼓的脸颊,没忍住笑了,起身上前,捏捏永玺鼓包包的小脸蛋:“那是因为小马是白色的,白色反射了阳光才有彩虹,你想想它照不到太阳的时候,是不是身上就没有彩虹了?阿玛不是教过你怎么用三棱镜看彩虹吗,为什么那样做就能看见彩虹吗,这么快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