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除了你们师徒两个谁会开那玩意儿。”
拟厦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
“我知道那小子成天都在搞着不务正业的玩意儿。”他声音中刻意的冷漠渐渐剥离,语调也变得格外平缓,“但他和李鸮一样,都是在候鸟长大的孩子。我走之后,不管他乐不乐意,都迟早得接手整个候鸟的维修和运转。”
“多的话就不提了,”他抬起眼,像是如释重负般轻叹了一口气,“不管是看在什么份儿上,麻烦你们都好好看着点儿他。”
“杨飞辰已经长大很多了。”白鸽感慨地笑了一声,“几个孩子现在都个顶个的厉害,彼此之间照应着呢,放心吧。”
“要是真能放心,哪儿还轮得着成天来扰我清闲。”拟厦的鼻孔出气,他哼哼几声后,作为长辈的本心又耐不下性子,莫名有些担忧道,“那李鸮呢,这小子的心神能安定下来吗?”
“安定暂时是安定不下来的,”白鸽摇了摇头,十分了然地伸手拿起了一颗白色的石子,“与其强迫他跟着我们一块儿走,倒不如……”
白子绕过黑子的防线,径直落在了那座象征战马巢穴的沙堆之中。
“让他好好地去找找自己的心神。”-
奔腾的犬形异化体逆着候鸟的车潮,带着宁钰和李鸮,直奔向了车队中段那辆装载着重装防护的医疗车。
止步的异化体哼哧哼哧地吐出了硕大的蓝色舌头,呼出的热浪裹着腥气,一股股地扑在了从它们背上翻下身的二人脸上。
李鸮显然是早习惯了它们这副模样,他抬起手,不遗余力地猛薅了几把异化体的脑袋,相当自然地拍了拍它们露着恐怖尖牙的脸颊:“回去吧。”
而一旁的宁钰却满脸苍白,那本就发虚的脚步越来越打飘,像是先前透支的所有体力,都在此刻强行管他要了回去。
他的脚跟刚落地,那股从肺部涌上来的强烈恶心,就拖着他的喉管,一点点压迫着他泛起酸苦的舌根。
宁钰强行甩了甩脑袋,视野中的画面仿佛被打碎成了雪泥,所有的事物都在那片细碎中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他还没来得及扶住一旁停下的车身,全身的重心就忽然一轻,发着冷汗的后背被紧紧托起,像是有人无比轻松地把他抱了起来,带着那道一晃而过的熟悉体温,将他安置在了车厢中的简易床上。
宁钰已经累得睁不开眼,耳边嗡嗡的声响像是都隔着一层覆膜,他竭力分辨着混乱中的声音,就听见不远处的李鸮正对另一边的人匆匆道:“……杨飞辰那边已经给到信号了,我得走了。”
即便意识已经濒临昏迷,可身体却条件反射地支了起来,宁钰的关节发出了严肃的抗议,在他试图起身的片刻瞬间发软,又一下子脱力摔了下去。
幸亏李鸮盯他盯得紧,在他出现摔落的动作之前,立即伸手把他捞了回来。
“躺着,你现在根本没法行动。”
宁钰的眼前昏花,只能听着那道沙沙的尾音在自己耳边作响。
他尝试了半天都没有回应的余力,甚至连撑开眼皮的力气都不剩。
“放心,老师也在这里。”李鸮清楚他现在的状况,也不在意他会不会回应,只是看着他紧拧着的眉心还发着冷汗,便在临行前轻轻落下了一句承诺的话语。
“我很快就回来。”
像是带有魔力的声音屡试不爽,宁钰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松懈的意识终于解开了所有的枷锁,可在他落入黑暗之前,却又瞬间落入了一片纯白的雪域。
第88章第88章走了,他在等我。
轰隆——
混战的西侧沙场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搅动着扬起的黄沙,在仿佛没有尽头的爆破声里,升起了一道道浑浊的黑黄浓烟。
盘踞在头顶的积云被熏得焦黑,像是一刀将整片天空割据劈开。
针对内鬼的测试结果一目了然,正与战马中部防线打得难舍难分的候鸟主力一分为二,头也不回地奔向战局两侧,立即将整支队伍延展拉长。
空中俯瞰,如同一只展开双翼的扑食巨禽。
隆隆的引擎声震得耳朵发麻,候鸟终于铺开了他们真正的战术计划。
重型装甲车带着大火力炮筒在前方开道,暴力地冲散了战马的防线,宽厚的轮胎一路向前,碾出了一道道不会回头的车径,径直冲向了巢穴腹地。
紧随车群而至的机动队立即行动,迅速清剿了余下的战马,将所有可能反扑的火星,全部摁灭在了灰烬之中。
飞速转动的轮胎轧过尘土,在轰鸣声里扬着一阵灰黄的尾气,过快的加速度直接把车身送到了阻力面前,强风刮过,摩托外侧的金属铁皮一下子就发出了无数道铛铛的的脆响。
“想跑?!”
引擎声响,雀鹰落脚换档,一把油门直接将码数表拉至了最大值。
他突进得有些忘我,一时间甚至忘了知会后方支援的乌秋和夜鹭,就独自扛着把冲锋枪,猛追着前方逃离的战马冲向了包围的深处。
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