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的境界毫无变化,你怎么不干脆吃人呢?”
“对于妖物,最快的修炼办法不就是吃人,”席如眯起眼睛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吃吗?明面上吃不了弟子,要不让长老分给你两个死囚?”
“才不呢。”裴琢懒洋洋地点评道:“好烂的意见,能不能再想些新的?思想如此守旧,怪不得你编不出新的刑录。”
自己就多余说话!!席如的脸上五彩纷呈,到最后还是更用力地甩了下衣袖,徒劳地殴打了空气,留给了裴琢一个走路微跛的背影。
他看上去伤得挺重,不过没关系,门口还有瓶伤药等着他。
裴琢拎着他的鸟笼走进屋子里,先是评估了一下需要报修的损伤情况,又主动从地上扶起椅子,他把鸟笼放到一边,给了小鸟一个最佳观赏席位,人坐到椅子上笑盈盈道:“好了,总之先给你上药吧。”
“我?”男人愣了愣,他刚准备站起来过去,见裴琢偏了下头,身体便又僵住。
他几步爬到裴琢跟前,重新坐下问:“给我上药?”
“是呀。不光上药,还要给你洗个澡,换身新衣裳,打扮得漂亮一些。”裴琢点了点头,席如在打斗中给男人身上新添了好几道伤口,但按照要求,男人身上不该再留新疤。
就算要留,也得考虑整体排布的美感,席如抽得显然没有美感。
男人眼神复杂地盯着裴琢,惶恐中带着犹豫,似是不解其意,裴琢眨了眨眼,亲切地问道:“你这么惊讶干嘛,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好。”男人迅速答道,紧接着就睁大眼睛,他骤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并因此激出了一身冷汗:“不好!”
男人抬头盯着裴琢恨声道:“你怎么有脸问?!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千刀万剐!把我遭的罪全让你尝一遍!”
裴琢笑起来,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像跟对方唠家常一样问:“你想逃出去呀?”
“谁在你手里会不想逃?”
男人反问,在一些人眼里他是十恶不赦的魔头,手中沾满鲜血,活该遭受千刀万剐,但在男人看来,眼前这替天行道的正派弟子才是真正的恐怖魔物。
他死死盯着裴琢,反复嘟囔道:“我要杀了你。。。。。。裴琢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从这里出去,然后第一个杀了你,不,我要把你关起来慢慢折磨到死,你以后的每天都只能看见我的脸。。。。。。”
裴琢叹了口气,没头没尾地感慨道:“你和席如还挺像。”
他看着男人极度愤怒的脸庞,那感情表面瞧着相当纯粹,仿佛只有这种程度的愤怒才能掩盖住恐惧,裴琢轻笑了一声,又问:“那你现在就出去?”
“你别报复我,我们做个交易,我让你现在逃出去,然后你走得越远越好,我们从此再不相见,可好?”
男人的嘟囔声停了,他呆呆望着裴琢,眼睛里闪烁着明确的逃生渴望,可在裴琢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他又突然打了个激灵,避开视线道:“不。。。。。。我现在不走。。。。。。”
“不是想走吗?”裴琢笑着道:“你舍不得我呀?”
“怎么可能,我。。。。。。”男人垂下头去,本来想要反驳,在裴琢的手再度像擦灰一样摸了下他的头后,就没了声息。
“也是。”温柔的声音从男人头顶上传来,像寒冷的冬雪深夜中,唯一能温暖自己的火簇:“毕竟在这不见天日的牢里,只有我与你最为亲近,相处的时日最长,我们的联系多紧密,对吧?”
随着裴琢的话,男人先是急促的喘气,慢慢地就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平缓,最后,他似乎完全平静了下来,如同沉入了甜蜜的梦乡。
但下一秒,他的头上就传来一阵刺痛,逼迫他从梦中惊醒,裴琢抓紧了他的头发,声音和刚才如出一辙:“你真这么觉得了?”
一瞬间,各式各样的审讯记忆伴着鲜明的恐惧涌入脑海,如同给了男人当头一棒,他用力挥开了裴琢的手,真气于体内陡然运转,空气震颤,角落的阴影仿佛活过来一般,朝着裴琢的方向蔓延扩散。
杀了他!自己现在就杀了他!
直觉警告着近在咫尺的危险,裴琢对其视若无睹,他瞧着相当悠闲,弯腰提起他的鸟笼,伸手戳了戳惊慌的鸟尖尖的喙道:“小鸟。”
如同弓弦骤断,那股朝裴琢迫近的气势忽的消散,地上的阴影也停了动静。
男人的表情突然就从愤恨变成了茫然,裴琢对着鸟笑眯眯道:“他脾气这么差,吓到你了吗?”
鸟低头不言,男人也没有说话,半响后,男人木然道:“。。。。。。你刚在跟它说话?”
他眼神发直,视线反复在裴琢和鸟之间徘徊,渐渐地全身都发起抖来。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裴琢,你看着我!现在是我在和你说话!”
男人的双眼通红,大声怒吼起来,恨意一下子就突破了今天的最顶峰:“我要杀了你,我迟早放干净你们门派所有人的血,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把他们的肉一片片剐下来喂狗!我要让你跪下来求我!”
这话还挺耳熟。裴琢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对方刚进来时也这么说过,那时的男人真会这么做。
“怎么了?”裴琢看着男人问道:“这么生气作甚,刚才还说不想逃出去呢。”
“谁会蠢到相信你嘴里的鬼话!”男人高声骂着,他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脚步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眼神恨不得将裴琢生吞活剥:“不过是时候未到……还没有机会……只要一有机会,我马上就出去宰了你!”
【渴望出去,又不能出去,这份欲望目前还不足以让他付诸行动,总之就是时候未到。】
裴琢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是吗,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