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可怎么说起。”张玉庄似是挣扎片刻。
孙祈成一再相求,他才从容道来。
说那魔头下的诅咒,问花妖若是怨气不得解,那么,你们作为药师府终将消亡。
也不是没有法子,派仙君下去几世总能化解。
离开前,张玉庄讲:“我看你那小徒弟就挺不错,是叫什么?朱柳对吧?”
此后谢逢野无论如何都不愿去渡劫,张玉庄也好性子地等着,只是自他从不名镇回来之后,司家后代凡是下界,都会传一个宝鼎作为庇护带在身上。
月舟再次传来灵笺邀张玉庄去详谈,说魔族有了异动,他恐怕司江度利用成意转世回来这次情劫。
时隔数千年,再次对面饮茶,谈过许多,临走时月舟忽地开口唤住张玉庄。
声音迷迷蒙蒙藏再浓雾后头,听着总有几分迷茫,云天裹着风雪,似乎在刻意尝试揭露即将来临的血光。
他问:“玉庄,我们同路吗?”
张玉庄凝着他,片刻转身。
他改了谢逢野和玉兰命簿,亲自把玉兰送进情劫里,安排了他身死魂消。
又设计让药师府两个宝贝徒弟赶往一场有去无回的劫。
每一个细节都在他心头盘桓。
他言不由衷地回:“自然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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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药师府会让朱柳下去,却听说那大徒弟让尘不忍师弟受苦,自个下去化解问花怨气。
一劫度的倒也顺遂,可他医者仁心,即便在那场劫难中不得好死,还是放不下,不惜来清净殿询问。
药师府首徒身如青松,气质沉稳。
他坚定地问可有办法救那一族问花妖摆脱诅咒。
即便人间苦恨数十年,再回头,他依旧纤尘不染。
张玉庄打量着他,却没在他眼中发现半点男女之情的痕迹。
他来寻度化之法,全然出于救世之心。
而这样的救世之心,只会让张玉庄想起当年在因慈悲一场而沦落万劫不复的自己。
这样纯净的慈悲让他神魂发烫,一把火烧进了魂台里。
他笑笑,向这个虚心求问的后辈说:“妖之怨,仙君身往,十世可消。”
再热忱的心,十世也该凉了。
问花那族妖怪必须灭,即便搭上药师府也无所谓。
让尘果真一去不回,朱柳也跟着下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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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催着冥王去历劫,也不知青岁去了趟幽都应承了什么话,那成意转世才肯入劫。
再得到消息时,朱柳以凡人之身破了问花妖族的诅咒。
他爱上了那个肮脏卑劣的妖怪。
甚至不惜自己背负血债以屠城之名,把罪过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要说这药师府果真同龙族有缘分,谢逢野入场情劫,还能遇着下界的朱柳。
张玉庄凝了幻像,化作柴江意的样子,寻了那只问花妖,哄骗他亲手杀了朱柳,赠他一场血意背叛。
他无比希望朱柳能这样回返不世天,说明妖怪不值得怜惜,更不值得拯救。
可朱柳竟然没有回头,他不惜以自己魂魄抗下那只问花妖所有杀业,即便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张玉庄看得充满困惑。
明明那只问花妖不懂感恩还背叛了他,朱柳没有愤怒,笑着赴死便罢,他理应回到不世天,选择和天道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