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像无形的蛇,冰冷腻滑地向上攀援缠绕,我刚刚打开水龙头,记忆后知后觉地回笼了一部分。
不能打开水龙头!
在我准备将水龙头开关按下的时候,透明的水已然变成沸腾的血色。
看吧,卫生间的水龙头像会触发我的心理暗示一样,随机弹出恐怖新幻觉,这比玩恐怖游戏都带劲。
我后悔了,伸手想关上,洗手池的满盆血水里已然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和小半截手臂,祂制止了我的行为。
很难比较,到底是只有一条胳膊恐怖,还是一整个血水塑成的人更恐怖。
人对未知总是没办法避免恐惧的,哪怕这场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血水像岩浆一样沸腾着,鼓起许多小水泡而后炸裂,在我的耳朵里变成“咕噜”“咕噗”的古怪声音。
更古怪的是,这些“咕噜”“咕噗”声仿佛无数微弱密语。
恐惧让我的感官格外敏锐,我听到它们说——
“露露。”
“我爱露露”
什么鬼?噢,不好意思,我乱想的,无意打扰,逝者安息。
我在心里做了个祈祷的手势,希望祂大人不记小人过。
“露露,露露。”
这位姐姐,用这么苏的声音犯病不合适,真的。
我捂住一只耳朵,那些声音还是无孔不入。
随着水泡沸腾,密密麻麻地钻进我的耳朵,仿佛就在我耳边低声细语。
“露露只能是我的。”
“是我的!是我的!不许露露靠近她们!”
“露露,我爱的露露,你是我的,只能属于我。”
这话听得我鸡皮疙瘩比看到诡异场景的时候起得还多,我吞了口口水,慌张地抬头看了眼镜子。
镜子里是我,还有浓墨一般的影子,在我身后的墙上几乎凝成实体,影子长发飞扬,纤细的手指轻撩头发,镜中的祂低头附在我耳边。
“好想把露露吃掉,这样我们就能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露露、露露。。。我的露露。”
微弱细小的声音密密麻麻,随着每个水泡鼓起而诞生,又在破灭时不甘地被掐灭。
幻听到这程度是真的昏头了,我往后退,想和这盆血水保持距离,那只捉住我的手臂却像被拉扯出来一样,露出上臂,而后是锁骨精致分明的肩膀。
我不合时宜地感叹恐怖血腥与美学碰撞融汇出的幻觉美人。
水龙头仍在“哗哗”地流出腥甜的血色水流,小小的洗手盆里冒出一头海藻般的长发,祂抬头望过来,还是那张精致美丽却眼眶空洞的美人脸。
最开始只有头,而后祂伸出另一只胳膊,撑着盆边,竟然从窄小的水面不可思议地探出半个身子,腰身苗条。
海藻一样浓密柔顺的血色长发遮住了祂胸口的关键位置,让这个画面就算出现在全年龄的电视上也不至于被禁止播放。
可我什么也没穿,影响了这具有恐怖艺术性的画面。
祂向前倾,抱住了我,祂的体温是冰冷的,同继续攀援的风一样。
我不敢想,幻觉好像超级加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