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到底出身不俗,所思所想总要为侯府考虑一二。
又想起造成现在困境的始作俑者李湛,南絮不觉咬住下唇,压制住心底深处不断翻涌的委屈和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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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瑞珠察言观色,后知后觉刚才的话不妥,正想找补回来。
隔壁厢房里突然发出几声闷响。
二人好奇地透过洞眼往那头瞧。
只见刚才还毕恭毕敬的侍应,个个手拿匕首,眼神狰狞地望着段文裴三人。
厢房不大,一眼望尽,除了这些眼含杀意的侍应,花几旁还放倒了两人,想必刚才的闷响就是由此而来。
这是…
刺客!!!
南絮后知后觉,惊地差点没跌下去。
这是什么‘好运气’,还没见着面呢,先见着刺客了。
话本子里都说刺客是不论生死的,若是这帮刺客足够厉害,段文裴命丧于此,是不是婚事也就就此作罢。
这个念头刚冒尖,便被南絮否决了。
先不说圣旨已下,除非段文裴亲自说服皇帝,收回旨意,便是他人死了,只要皇帝想,她南絮未必就不能做个守丧的寡妇。
再者,凭段文裴那些传闻中的本事和手段,区区几个刺客,当真能奈何的了他吗?
很快,猜想便得到了证实。
刺客来势汹汹,却没想到,看着人畜无害的黄禹和谢晋也是练家子。
不仅不能擒住他们做筹码,还轻而易举地拦下了刺向段文裴的杀招。
一招没有得手,剩下的刺客交换眼神,不再与谢晋和黄禹纠缠,直取段文裴面门。
杀意四起,掀翻茶盅碗碟,在南絮圆睁的凤眼中,那道绯红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手腕翻转,呼吸之间,快要近身的刺客被他手中的筷子一击挑落。
鲜血喷涌,溅在官袍上,很快没了踪迹。
胜负稍定,南絮也见到了他的真容。
若说李湛是融融春水,那段文裴便是塞上寒冰。
深邃的眉眼,淡漠地俯视着世间一切,沉静如飞红悄落的枯潭;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而润红的唇瓣,还有如山峦起伏的喉结…
南絮看得痴了,直到有人唤她,她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转头,她迎上殷瑞珠不解的神色,“怎么了?”
怎么了,有刺客啊!
殷瑞珠焦急道:“这里不能再待了,刀剑无眼,咱们又摸不透魏阳伯的性情,稍有不慎,便成了殃及池鱼的那条鱼。你看刚才,那出手叫一个狠戾,咱们先离开这里,再寻机会与他见面。”
她的话不无道理。
闺阁女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容貌带来的惊艳稍纵即逝,两人不再迟疑,搀扶着下了矮凳,径直往门口去。
眼看着房门就在眼前,突然响起几声暴喝,随即有什么东西挨着墙壁炸裂开来。
天地为之颤抖,幸好南絮两人扶住旁边的房柱才没有跌倒,浓烟滚滚中,隐约可见,厢房之间的那堵墙被轰出了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