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她便被一双指节分明的手紧紧掐住。
白皙的面庞染上红晕,南絮只得不停拍打身前的臂膀,得以喘息。
先前那点愧疚,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嫂还说什么知礼之人,知礼之人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来掐人喉咙的?
箭尾随着他的动作轻幌,南絮看着他微蹙的眉头,只觉还不够,射他一箭都是轻的,她想都没想,扒住他的手腕,使尽力气照着虎口咬了下去。
她南絮,从小到大,何时被人这么欺负过,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姓段的,谁怕谁!
虎口处传来刺痛,像小猫咬了似的。
要是没听错,她刚才叫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的女刺客都这么嚣张吗?真是不知所谓。
段文裴淡漠地瞥了眼南絮染上血迹的嘴角,手心逐渐收紧。
看着谁都不放谁的两人,殷瑞珠总算回过神来;弩箭,刺客,赐婚,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全都是误会!
她扒住段文裴的手臂,高声道:“魏阳伯,快放手,这是阿絮,永安侯府的南絮,陛下钦赐的魏阳伯夫人!不是什么刺客,你快放手,再不放手阿絮就要一命呜呼了!你难道要谋杀自己的未婚妻吗?”
最后一句近乎吼了出来。
未婚妻的头衔太陌生,也太响亮,沉静如段文裴,也愣了片刻。
谢晋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
永安侯府的二姑娘可是京都有名的美人!
段文裴的手松开了些。
他凝视着手里人儿的脸庞,端的是艳若桃李,灿如星辰,因薄怒挣扎散落的几缕鬓边发柔柔地刮过手背,带起轻微的刺痒。
确实是位难得的美人。
原来这就是皇帝赐给他的夫人。
段文裴垂眼,指腹不经意地擦去她唇间的鲜血,语气微凉,“我看着像刺客?”
南絮撇嘴,很想说你比刺客还要危险呢,到底小命还捏在他手里,刚才激起的那股勇气一散,人也清醒不少。
她晃了晃脖颈,指着倒在最前方的一名刺客,又把藏在袖里的角弩举刀段文裴面前,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哪里,伯爷误会了。刚才烟雾太浓,刺客又离伯爷太近,怕这人对伯爷不利,恰好出门带了先帝爷赏给我的角弩,想着自有皇家保佑,就算射不住,也能震慑宵小,谁曾想…”她瞅了眼他肩头已经凝结的血迹,那意思不言而喻。
要论,只能怪你倒霉啰。
段文裴掀起眼皮瞧了眼角弩,确实是内造的工艺,听说先帝在时极宠爱太妃,赏给太妃喜爱的小辈一把防身的兵器,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他不轻不重地嗤笑了声,“你倒是乖觉,拿把鸡毛当令箭。”
他声音有些小,南絮没有听清,追问道:“你说什么?”
段文裴却已然松开手,转身吩咐进来的刘回和余荣善后的事宜,刚才的响动太大,恐怕惊动了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段文裴让余荣把留下的活口先带走,自己则一脸沉色地坐在靠墙的圈椅里,闭目养神。
御造的角弩模样精巧,弩箭也暗藏玄机,看着平常,只要扎进皮肉,倒刺便会伸出,绞住血肉。
他再能忍也是血肉之躯,靠墙昏暗的光线里,段文裴额头已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
经此一遭,传闻中冷心冷情的人具象起来。
南絮抚着脖子,在殷瑞珠和丫鬟的搀扶下离他远远的。
“爷,先去医馆吧。”刚从见到自家未来主母的喜悦中走出来,刘回便见段文裴唇角紧抿,指节泛白,担心之余忙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