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雪刚刚贴的符纸是路上顺手买的,并不能杀鬼,只有暂时封住气息的作用,贴在鼻子上能暂时封住嗅觉,以免凶鬼循着味道追上来。
但也只能阻拦一时,江照雪刚拐出一条街,身后便传来凶鬼的狞笑:“桀桀桀桀桀……跑啊,小东西你跑啊,会跑的才更有嚼劲,我好喜欢桀桀桀!”
好变态!
江照雪心中有无数脏话想说不能,只能抱紧一堆买的东西,拼命往回跑。
身后的凶鬼像是起了玩性,猫追耗子般一路戏弄他,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甩掉的时候,便会桀桀桀发出一阵狞笑声,江照雪就会像被抽了一鞭子般又跑起来。
一路飞奔回山上,江照雪已经气喘吁吁,眼前全是白色星星,脚一软扑通摔在地上。
耳边累到极致的嗡嗡声中,那道湿冷黏腻的声音如情人耳语贴着头皮传来。
“抓到你了。”
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像如影随形的毒蛇缠绕舔舐,溺水般挣脱不能。
——呲啦!
手腕被扯断,青衣少年痛苦地按住手腕,凶鬼掌中只留下一只苍白的断手,迅速退化成一片撕裂的羊皮碎片。
……好痛!
江照雪闷头冲进一片树林里,发着抖蜷缩成一团,已经分不清是痛得还是害怕。
凶鬼在朝这里走来,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如死亡倒计时一点点逼近,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
终究还是要被吃掉了吗……
恍惚中,江照雪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气息,像是极北苍原上终年不化的霜雪。
他回头,入眼是一片流光般华贵的玄色长袍,俊美无俦的仙君长眸半垂,倚在林间竹榻上看书。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勾勒出侧脸利落的轮廓。
似是被外界打扰,那道平静无波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
江照雪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很快他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在看他,而是看向了他身后的某处。
“桀桀桀小东西你怎么不跑……嗯?你是谁?”
凶鬼追了上来,眯起眼打量秦无咎,大约是周身的气质太过清冷平静,怎么看都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无波无澜地垂下眸子,将手中书翻过一页,压了压书角。
凶鬼将对方的沉默理解为吓懵了,这也是正常反应,没几个凡人见到他还能不哭叫求饶,像这样只是吓得说不出话,已经算很有胆识的了。
凶鬼舔了舔又黑又长的指甲,笑了:“桀桀桀真不错,没想到小东西还给我找了块餐后小食,虽说凡人没你香甜,口感也没你好,但送上门来的我也……”
“聒噪。”
两个字如玉石击落在冰面,空气刹那寂静无声。
凶鬼张着嘴巴,未完的话还在口中,却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意识到什么,一点点低头,瞳孔瞬间扩张到极限。
寒芒凛凛的长剑从他背后贯穿胸口,锋利而冰冷。
凶鬼神魂受震,哇一口吐出浓黑的鬼气,身体极速地衰败下去。
“你……你是……”凶鬼双眼猩红,拼命朝前挣扎伸手,想抓住竹榻上那个人影,下一瞬,长剑毫不留情地转了个角度,从伤口搅碎了鬼气,蓦地抽出!
凶鬼无声地惨叫,狰狞的五指竭力伸向前方,却抵不过周身散成破碎的鬼气,化为一阵黑雾渐渐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从始至终,竹榻上的仙君没再抬过眼,仿佛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
江照雪跪坐在地上,心如擂鼓。
只是瞬息间,追杀他一天的,让他毛骨悚然的凶鬼就这样被轻易地斩杀,魂飞魄散连渣都不剩。
好事吗?当然是好事。
江照雪却有种寒毛倒立的感觉。
“无念。”
秦无咎伸手,于是方才还杀气凛凛的长剑立刻乖巧地飞回他手中,甚至邀功般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