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女子,但也一样是人。”汤婵对她说,“人生来愚昧,可死时却不能依旧无知。”
一旁听了这话的解瑨一怔,他心情震动,不由得看向汤婵。
佳音似懂非懂,“所以母亲喜欢读书吗?”
汤婵想到自己那些不务正业的杂书以及各类颜色读物,那些怎么不算书呢?
遂她理直气壮地点头,“自然。”
佳音面露崇拜,决定要跟母亲一样。
同样在一旁,但知晓内情的双巧:……
跟两个姑娘宣布了这个消息,汤婵让她们做好准备,说完后就让她们回去了。
结果没过一会儿,解瑨走了,余妈妈来了。
最近余妈妈的日子不太好过都是段姨娘那个不争气的惹出来的祸事,太夫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给桓哥儿又指了个嬷嬷。余妈妈忙着跟t?新来的妈妈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就没有第一时间关注徽音这边的消息。
结果徽音这头一出事就是个大的,太夫人要把徽音送回到夫人膝下抚养,不仅如此,夫人居然还要给姑娘们找女塾师!
余妈妈听闻之后,不由大惊失色,连忙来找汤婵。
“夫人,还请您三思。”
许是上次宛姨娘的事情汤婵显得太好说话,余妈妈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指责的意味:“身为女子,哪里需要读书呢?针黹女工、德言容功才是重中之重……”
汤婵神色淡淡地看了余妈妈一眼。
真有趣,这话汤婵耳熟得很,类似的话她从小听到大。
汤婵在一个闭塞的小镇长大,她自小读书名列前茅,养父母虽不富裕,但花钱给她买教辅书、让她上补习班时毫不犹豫,还笑着跟汤婵说,只要汤婵想读书,不管是大学还是硕士博士,家里砸锅卖铁也会供。
她时常会听邻居一些大妈对父母道:“哎呀,女孩子读这么多书做什么啦,总归要嫁人的,找个好老公才是正经……”
父亲不喜与人争执,只笑笑作罢,但母亲每每听到,就会很生气地反驳,“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不是人了?我们家婵婵可比你们儿子出息多了!”
回想起父母的音容笑貌,汤婵眼中浮现出一丝暖意。
劝女孩子不要读书这种事,还真是贯穿今古。不过因为让她回忆起了父母,汤婵罕见地对余妈妈生出几分耐心。
“余妈妈。”
汤婵温和地道:“这件事情,太夫人她老人家都未有异议,余妈妈是以什么身份,来这样上门教我做事呢?”
她话里没有一点火气,却比疾言厉色更可怕。余妈妈表情一僵,“夫人误会了,老奴怎么敢教您做事……”
“那就好。”汤婵对余妈妈笑了一下,“我以为您知道,后宅里姑娘的前程,是全数握在主母手上的,您说对吧?”
她话里敲打的意味太重,余妈妈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说来余妈妈能一直照顾着徽音跟桓哥儿,纯粹是因为上头俩顶头上司不计较。太夫人怜悯徽音姐弟俩小小年纪没了生母在身边,想着有生母留下的人照顾,也算慰藉;汤婵则是根本懒得沾手,这才让余妈妈一直主理着姐弟俩的事。
然而从段姨娘身上,不只是太夫人,汤婵也学到了教训。
孩子还小,身边照顾的人对他们来说影响极大,太夫人决定派一个自己人到桓哥儿身边,汤婵则是好好敲打余妈妈,叫她想清楚自己的身份。
说到底,余妈妈几个只是已经失了靠山的奴仆,哪里能跟上头的掰手腕?
余妈妈不蠢,很快就理解了汤婵的意思,脸色越来越白。
汤婵知道余妈妈需要时间想清楚,就让她告退了。
等余妈妈浑浑噩噩地离开,汤婵指挥丫鬟婆子,开始收拾两个小姑娘要住的地方。
想着俩姑娘以后可能会经常来正房,甚至借用她的书房,汤婵就打算把书房理一理。
正经书就算了,某些读物可不能让小孩子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