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迎悠悠转醒,记忆还停留在下朝时。
群臣拜别,圣驾远去……
下一瞬,她猛地睁开眼。
绫罗幔帐,流苏轻垂。
这、这是万春殿?!
她反应过来,一激灵,坐直了身子,便见不远处的花梨木圆桌旁,一人倚着圈椅,目光落在手中书册上。
听见动静,眸光又转到了她身上。
狗皇帝怎么在这?
不对,我怎么在这?!
没等宋迎理清思绪,永昭帝已经合拢书卷,起身,朝床榻逼近。
宋迎想爬下床,却已然来不及。
她慌忙屈膝跪好,“奴婢失仪,请陛下降罪!”
永昭帝冷哼一声,在她方才挪开的床沿边坐了下来。
明明是宽敞的龙床,二人之间的距离却骤然缩短至咫尺。
宋迎又往床里缩了缩,恨不能把自己嵌进床壁里去。
永昭帝见状,墨眉蹙了蹙,似有不满。
他长臂一伸,撑在宋迎身侧的锦被上,整个身躯微微前倾,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
“省了这些虚礼罢。”低沉嗓音在头顶响起,“太医瞧过了,说你不过是惊惧过度,兼之近日劳累所致。”
宋迎眼帘低垂,安分地跪在床上。
永昭帝的目光在她细白颈间停了一瞬。
他方才就察觉到了,她今日身上的那股子淡香,确实不如往日那般清甜馥郁。
倒像是雨后被摧残过的花苞,虽仍有余香,却失了那份饱满欲滴的生机,花瓣都蔫蔫地蜷着,再也沁不出诱人的蜜露。
不过无妨,这样的花儿,只需他稍加浇灌,总会重新绽放——
“朕思忖过了,你这身子骨着实娇弱了些。往后,便每当值一日,准你休沐一日吧。”
宋迎闻言,先是一整,随即嘴角漾起笑意。
“奴婢……叩谢圣恩!”
永昭帝望着她眼底雀跃,眸色深了深。
施恩于她,令她放松警惕,或许能更快地引出她身后蠢蠢欲动的老狐狸。
一箭双雕,不失为一步好棋。
这时,润德公公躬身而入:
“启禀陛下,吏部傅侍郎差人传话,听闻陛下身边仅有宫女一人侍奉,恐多有不便。”
“侍郎忧心圣躬,欲献家中次女入宫,为陛下分忧解劳。”
永昭帝面色一沉,吏部……是高伯深的人。
此番献女,背后定然是高伯深那厮的授意,名为分忧,实则安插眼线,试探虚实。
那老狐狸的爪子倒是伸的够长。
他本想开口驳斥,让润德将人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