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迎只当那珞子是自己不小心才落下的。
尚未回身,迎面便撞见了润德公公。
她矮身行礼,却听身后的傅兰月补了句:
“宋姐姐,这珞子里的纸条……我已经替你扔了。你可千万,别走错了路。”
傅兰月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润德公公听见。
宋迎:?
她还未开口,身后傅兰月戏份已经做足,身子软得跪了下去,哭得梨花带雨。
“公公救我!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声泪俱下,每句话都像排演了千百遍,“是宋姐姐……她、她私下打探圣上喜好,还命奴婢……与宫外之人传递信物……奴婢怕事情败露,这才想劝她悬崖勒马——!”
一番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却把“私相授受”、“勾结外臣”、“刺探君情”几顶大帽子扣在了宋迎头上。
润德公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殿内,永昭帝姿势未变。
他摩挲着那枚珞子,指腹下的丝络温软,一如其主。
他静静地听着。
听着那个傅氏,如何编织拙劣的谎言。
听着润德越发凝重的呼吸声。
也听着……唯一清晰的、平静的,宋迎的心跳声。
她,不怕。
永昭帝眸色倏地,暗了下去。
——此刻,这枚证物,正躺在他掌心。
一瞬间,永昭帝便洞悉了所有关窍。
这是一场局。
这是一场早就设好,等着宋迎一头撞进来的局。
高伯深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他身边不起眼的小宫女?
滔天怒火未及宣泄,更为阴冷的寒意擒住了他。
是后知后觉的,连他自己都鄙夷的心虚。
永昭帝骤然意识到,若非自己一时兴起,行了这桩荒唐事,怎么会被人瞅准破绽,令她被人蒙害?
是他,抽走了她自证清白的底牌。
是他,让她陷入了这般百口莫辩的境地。
凤眸在瞬间掀起骇浪,却又被他死死压下,沉入寒潭。
他不能出去。
一旦他拿出这枚珞子,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他承认,自己对一个宫女存了绮念,甚至卑劣到暗中窃取她的私物?
他正烦躁,那道声音又钻入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