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回信,切记切记,勿念,保全。
茵茵吾妹,勿念,保全。”
宋迎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决堤而出,模糊了眼前所有。
泪珠滚滚而落,砸在信纸上,洇开一圈圈湿润痕迹。
神思恍惚之际,一只素白的手伸了过来,将那封信从她指间抽走。
“姑娘……”
宋迎抬起一双通红泪眼,声音沙哑。
“此信在宋姑娘身上,多有不便。”
宋迎明白了,这信在她身上是杀身之祸,但她……确实不忍心焚毁。
回过神,她带着浓重的鼻音,低声问道:“我嫂嫂信中说,家中父母,一切安好。姑娘……可知是真的?”
黎婧容的动作,有那么一刹那的僵凝。
她没想到宋迎会问这个问题。
这片刻的犹疑,已是让宋迎分辨出真假。
“多谢姑娘,宋迎知道了。”
黎婧容眸色一沉,第一次正视起眼前的宋迎。
第一次见面,她刻板有礼,与家人拳拳相护。
第二次见面,她一眼洞穿,字字珠玑字字应验。
第三次见面……混乱中,不知为何她引开了永昭帝,才让自己得以逃出生天。
一个能在永昭帝身边活下来的人,又怎会是寻常角色?
黎婧容笑了。
随后她敛起笑意,直入正题,“宋姑娘费尽心思从万春殿调到尚食司,所为之事,不就是为了逃吗?”
她向前一步,目光灼灼。
“口说无凭。不如,我送宋姑娘回家一趟,亲自瞧瞧,以辨真假?”
……
……
宋迎擦干泪迹,声音恢复平静,“看不出了吧?”
黎婧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宋迎转身,推门而出。
门扉合上,库房阴影中倏然分离出一个身影。
悄无声息,恍若鬼魅。
那是属于尚食司主管大监的脸。
年过半百,沟壑纵横,却嵌在一副挺拔的身躯上,显得无比违和怪异。
“你改主意了?”
黎婧容垂下眼,“她心不够狠。一封家信就能让她溃不成军,怎堪大事相托。”
“是因为兖州朱氏?”那人继续说道,“容儿,你不必将那份愧疚错加在她身上……”
“够了!”黎婧容猛然打断,“宋家的恩,今日还了,从此两不相欠。”
“怀哥哥,我自有分寸。”
说着,黎婧容重新戴上人皮面具,变成小安子,出了屋门。
那人站在原地,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