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三年后的双修,活剖金丹,还有将我遗弃在万骨窟,都是你做的,说你都知道,都记得。”沈昼紧紧盯着他,声音也轻轻的,透着一点烛火般微弱的希冀,“你说不是,我就信。你说。”
陆不琢看着他,抿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烛火熄灭了。
“你说啊!”瞳孔陡然如针穿过,撕心裂肺起来,“你说啊!!我是魔修,我瞒你骗你坏事做尽,难道你也是吗!”
“是我。”陆不琢终于开口了。
桌子被撞了一下,剑身一震,露出半截雪亮的刃。
沈昼松开他,退了半步,吊坠滑出衣襟,晃晃荡荡地挂在外面。
上面八个小字龙飞凤舞——“一生俱生,一死俱死”。
竹香飘过来,离得很近,不带半分恶意,就像刚醒来那日一样,那只手轻轻勾住吊坠,用指腹一抹。
字迹如沙逶迤散去,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逼迫你双修的是我,亲手剖出金丹的是我,没有带你离开万骨窟……也是我。”陆不琢眼睛看着他,却又什么也没映出来,只透着一丝疲惫,“我不能回昆仑墟,昆仑墟也不会再容我。同命咒已解,你当初想如何,便如何吧。”
“为何会变成这样?”沈昼问他,却更像是在问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陆不琢沉默了很久很久,仍然说:“是我。”
“……你就这么喜欢昆仑墟?”
“那是我的师门。”
“我不是你的道侣?”沈昼嗓音愈发的紧,几乎变了调,“没有昆仑墟,但是有我,不可以?”
陆不琢目光又温和起来,那样温和温柔地看着他,几乎让人升起了希望。
忽然笑了笑,哄孩子似的柔声道:“不可以,沈昼。”
沈昼几乎站不住,手往后一撑,摸到了桌上的剑。
冰凉粗糙的触感滑过掌心,回过神已经铿然拔了出来,剑刃雪亮,一如那日滂沱大雨中围剿自己时的锐利。
剑指着陆不琢,却并不稳。
只要陆不琢害怕了,后悔了,说“不”,或者摇一下头,自己就收起剑。沈昼仓皇地想。眼神变得冷下去,好像真的要杀了他。
“你还有什么遗言?”
陆不琢垂眸看着剑,安静了很久,久得沈昼以为他准备后悔了。
却忽然伸手捏住,抬眸一笑:“有。”
“杀人的时候,剑要拿稳了。”
“别抖。”
剑尖往前一送,沈昼瞳孔骤缩,想撤剑已来不及。
温热的血刹那间溅入眼睛,变得赤红一片,再看不清那人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