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是当地有名的地头蛇,城里一半的赌场青楼都是林家的生意,自然不会将一个犯官的儿子看在眼里,张口便是污言秽语,还攀扯上和离大归的许茹娘,话里话外很不好听。
两方大打出手,许天赐势单力薄,林家的打手下手又极重,许天赐受了重伤,被人抬回家的当夜便起了高烧。
许茹娘母女衣不解带守了几天,请了好几个大夫,还是没能将人救回来。
萱草忿忿,分明是许天赐自己闯的祸,跟自家姑奶奶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自家主子和离,这一家子老老小小早就死在流放路上了,许天赐出事,自家主子更是大病一场,甚至病得起不了身,才有好转便赶来了灵前。
如今许家人没有丝毫感激,反倒全是怪罪,这是什么道理?
许茹娘却被内疚和后悔压得抬不起头。
若是她没有放松警惕,一直仔细看着弟弟,弟弟会不会就不会出事了?
算算时间,大赦天下的旨意很快就会到来,弟弟却再也回不去京城了……
一想到这儿,许茹娘就心痛得喘不过气。
至于孔氏和小孔氏其他指责,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母亲和弟妹只是太难过了,她们不知前世,才不理解自己为何一定要和离,许茹娘又怎么会怪罪?
“娘,弟妹,你们放心,弟弟虽然不在了,但宝哥儿还在,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宝哥儿,给弟弟赎罪……”
许茹娘正说着,突然有丫鬟急急忙忙来报,“太太,大奶奶,姑奶奶,小少爷病了!”
许茹娘倏然抬起头。
虽然这一世有她的照顾,宝哥儿挺过了流放之路,但孩子不适应辽东的气候,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很容易生病,连给许天赐守灵都是能免则免,唯恐劳累过度,伤了身体。
弟弟没了,宝哥儿是弟弟留下的唯一骨血,绝对不能出事!
小孔氏也有些慌乱,不由看向孔氏。
孔氏板着脸对许茹娘道:“还不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灵堂不能离人,许茹娘脚步匆匆来到侄儿宝哥儿的屋子里,小孔氏跟在后面。
宝哥儿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小声问好,“姑姑,娘。”
刚说完一句话,宝哥儿便开始咳嗽。
许茹娘心疼地将孩子抱了起来,问一旁伺候的丫鬟,“怎么回事?”
丫鬟连忙解释道:“哥儿昨夜喊热,睡不着觉,大奶奶便叫用了些冰……”
结果被凉气一激,今日就开始咳嗽了。
小孔氏心中焦急,也有些悔意,听了丫鬟的话,她一个激灵,连忙对许茹娘道:“还不是忙着你弟弟的丧事,一时疏忽……”
果然,这话成功转移了许茹娘的怒意,许茹娘对伺候的人训斥道:“哥儿年纪小不懂事贪凉,你们也不懂事吗,不知道劝着奶奶?”
丫鬟们低下头嗫嚅着不敢说话,却腹诽道,大奶奶可不如这位姑奶奶好脾气,谁敢跟大奶奶唱反调?
“好了,”小孔氏道,“还是快请大夫来看看吧。”
她也害怕真出什么事,丈夫没了,她只剩下这个儿子,除非改嫁,可依她的条件,又能找到什么比许家更好的人家?
许茹娘深吸一口气,吩咐萱草道:“快去请大夫,多准备些钱财,要快!”
……
天色将晚,孔氏回到正房。
一进屋,孔氏便闻到一股酒气。
她眼中闪过不满,强忍着气开口,“怎么又出去喝酒?”
“我那么大一个儿子没了,还不允许我借酒消愁吗?”
许茹娘的父亲许正儒醉醺醺地看了孔氏一眼,自从来了天气寒冷的辽东,他就多了个酗酒的毛病。
“对了,林家下聘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茹娘说?”许正儒又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