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阿婆那狭小却温暖的天井里挥汗如雨,揉面、包馅、上蒸笼,手上烫出几个水泡也浑然不觉。
晚上回到那潮湿冰冷的餐车,就着的灯光,反复练习,把白天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笨拙地融入自己的动作里。
手指被糯米粉和热水反复折腾,裂开细小的口子,火辣辣地疼,却奇异地带来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心感。
清晨,观前街东侧那狭小的流动摊点角落。一张用褪色红布蒙着的简易折叠桌,上面摆着两个冒着热气的蒸笼——这就是安绮的战场。
【倒计时:9天23小时59分……58秒……】
蒸笼盖掀开,艾草的清新气息和糯米的甜香瞬间弥散开去,碧绿圆润的青团和粉白可爱的定胜糕安静地躺在里面。
安绮的手心全是汗,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偶尔投来一瞥,目光里带着审视和陌生。
“青团……定胜糕……”安绮的声音干涩发紧,像砂纸摩擦,微弱得几乎被周遭的嘈杂吞没。对失败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喉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蒸笼里的热气渐渐稀薄。
就在安绮几乎要被绝望淹没,准备像个逃兵一样卷铺盖走人时,一个穿着精致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太太,被香气吸引,停在了我的摊前。
“青团哪能卖法?”她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我的蒸笼,带着老苏州特有的挑剔。
“五……五块一个。”安绮紧张得舌头打结。
老太太没说话,拿起一个青团,凑近仔细看了看色泽,又轻轻捏了捏软硬。“样子倒是蛮灵。”她付了钱,小心地剥开包裹的保鲜膜,咬了一小口。
那一刻,安绮屏住了呼吸,感觉自己像个等待最终判决的囚徒。
老太太细嚼慢咽,眉头先是习惯性地微蹙,似乎在挑剔,但慢慢地,那蹙起的眉头竟一点点舒展开来,眼神里的锐利也悄然融化,被一种柔和的光亮取代。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买了一个定胜糕,然后默默地走到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慢慢地、专注地吃了起来。
这无声的肯定,像一星火种,瞬间点燃了安绮心中微弱的希望。
接着,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群刚下旅游大巴、背着双肩包的年轻游客叽叽喳喳地涌了过来。
“哇!好香!这是什么?”
“青团!我在网上看到过!”
“老板,来四个!不,六个!”
“这个白白的呢?好可爱!”
“定胜糕!吃了考试必胜哦!”
“老板,来一盒!保佑我考编上岸!”
生意的闸门,就这样被那个挑剔老太太的点头和一群好奇的年轻人意外地撞开了。
小小的摊位前迅速排起了队伍。
安绮手忙脚乱,收钱、打包,蒸笼里的热气一笼接一笼地腾起,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刺得生疼,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咧开,一种混杂着疲惫、难以置信和巨大惊喜的情绪在胸膛里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