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儿又是怎么了,魔怔了?
开窗帘。
刚想把自己摔进沙发喘口气,一个激灵——小川他,逢年过节、就连周末都缩在家里,哪会出门!
鞋架上,他那双黑色白底跑鞋还在。
刚才那么大动静,屋里没一点反应?
在睡觉吗?
推开他房门的手,轻得像怕碰碎一层薄冰。
最不敢想的那副光景,血淋淋地摊在眼前——他蜷在床上,脸扭成一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粘稠的涎水混着白沫,顺着嘴角往下淌。
空气里浮着一股酒精混合着胃酸发酵的馊臭。
他从不沾酒,我也绝不许。
这模样……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急救电话的号码,手指头戳了几遍才拨对。
等救护车的分秒,像忍受千针穿心的酷刑。我把他瘫软的身子拖起来,脑袋枕在我大腿上,拼命侧过去,怕那堆污物倒灌进气管。
“小川!睁开眼!看看姐姐!”
许是被我嚎醒了,他眼皮掀开条缝,气若游丝地哼唧:“难受……想睡……”
我不敢再哭出声,指甲掐进自己掌心肉里,用尽法子不让他闭眼——扒开眼皮,攥紧他冰凉的手,巴掌拍他脸颊,啪啪响。
那点微弱的意识,像风中残烛,硬是撑到了白大褂冲进来。
“关好门窗!查好煤气!”他们吼着。
他房间的窗户本就是关的。
我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跌跌撞撞往外冲,眼风又扫过他书桌桌角——太干净了,反而扎眼。
一个空药瓶,一板抗生素,冷冷地躺在那里。
空气里那股味儿……酒!
抗生素!
我一把抄起那俩祸害,煤气?
去他妈的煤气!
摔门一步三个台阶冲下楼,追着担架。
救护车颠簸得像惊涛骇浪里的船。
我把药塞到医生眼皮底下,嗓子哑得要冒烟:“我弟弟……两小时前……可能吃了这个……还喝了酒……”那盒抗生素,崭新,抠掉了一板。
安眠药……跟我抽屉里那瓶,一模一样。
一丝线索也是救命稻草。
抢救室的门开了又关。医生那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像卸下了压在我脊梁骨上的千斤顶。
看着他惨白的小脸陷在枕头里,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汗湿的额发:“睡吧,小川,可以踏实睡了。”
他为什么寻死?
这念头烫在心上。
我才惊觉,自己对他那片荒芜的心田,竟如此陌生。
什么时候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