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兴庆府,寒风虽未完全消散,却已少了几分刺骨的凛冽,空气中隐约透着一丝回暖的气息。
这座昔日的西夏都城,如今已成为北疆掌控河西的核心,皇宫之中,更是处处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
大殿两侧,北疆武将们身着各色的棉甲,面容肃穆,煞气腾腾。
李骁则是穿着一件暗金龙纹棉袍,大马金刀地坐在原本属于西夏皇帝的龙椅上,目光玩味地扫过殿前。
那里站着一名身穿夏国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正是李安全派遣而来的夏国使团首领,新任礼部尚书梁成。
夏国的礼部尚书,短短半年内已是第三次更换,眼前这位梁成正是李安全的亲信。
感受到殿内的压迫感,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敢有半分懈怠,按照外交流程,双手捧着国书走进殿中。
“大夏国礼部尚书梁成,拜见北疆大都护。”
梁成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恭敬,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他将国书高举过头顶,由亲兵呈给李骁,随后垂首躬身,缓缓开口禀报国书要义:“我大夏前朝天庆皇帝(李纯祐),近日常感身体不适,精力亏空,已无力打理朝政。”
“为保大夏社稷安稳,天庆皇帝遂下禅位诏书,传位于镇夷郡王殿下,自请为太上皇颐养天年。”
“新帝登基后,已改元‘应天’,寓意应天顺人,重振大夏。”
“我应天皇帝深知北疆军威赫赫,亦念及两国往日虽有战事,却不该再让百姓遭难,故愿承太上皇之志,与北疆永结为兄弟之邦,自此互不侵犯,共护边境安宁。
梁成咽了口唾沫,偷偷抬眼瞥了李骁一眼,见对方神色未变,才继续说道:“为表诚意,我大夏愿每年向北疆缴纳岁贡。”
“外臣此次带来黄金万两、珠宝数十箱、绫罗绸缎五百匹,聊表心意。”
“此外,陛下知晓大都护身边需人照料,特挑选二十名容貌秀丽的女子送来。”
李骁接过国书,随意翻开扫了两眼,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那二十名美女之中,有一个比较特殊,便是李纯祐最宠爱的王贵妃。
上次李安全在这座大殿中面见李骁时,便被询问了李纯祐的王贵妃姿色如何。
如今李安全刚废黜李纯祐,便迫不及待将这位王贵妃送来李骁面前,无非是想投其所好,讨好并稳住北疆。
这位新上位的西夏皇帝,在政变后召集心腹议事时,首要考虑的便是“夏国如何立足”。
夹在北疆与金国之间,夏国早已沦为弹丸小国,唯一的生机便是挑起金与北疆的战争,自己火中取粟、左右逢源。
如今这般低姿态讨好,不过是缓兵之计,想为夏国争取喘息的时间。
可李骁要的,从来不是一个臣服的西夏,而是彻底将西夏纳入北疆版图。
早在西平府政变后的第三天,锦衣卫便已将消息传回兴庆府。
被囚禁的李纯祐父子,在西平府过得极为凄惨,饮食短缺,还时常遭受虐待,随时都有暴毙的可能。
这些,李骁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李安全的政变,给了他拿下西夏提供的绝佳借口。
“李纯祐身体不适?传位给李安全?”
李骁将国书扔在案上,声音陡然变冷,“混账!分明就是造反!”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梁成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辩解道:“大都护息怒,我大夏皇帝乃是……”
“住口!”
李骁厉声打断他,目光如刀,扫过殿内众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李安全身为臣子,废黜君主、自立为帝,乃是大逆不道。”
“我北疆虽与李纯祐互为仇敌,打的却是堂堂正正的国战,绝不屑于这般卑劣手段。”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更何况,李纯祐的女儿灵阳公主,如今已是本都的妾室。”
“论辈分,李安全还是灵阳公主的叔辈,却做出这等谋朝篡位之事,简直是胆大妄为,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