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搬离了大山的表舅一家趁着阿公得了病时就收走了山腰腰那几方梯田。
收不收也没什么两样。
安山是女娃崽,还是外家人,田地横竖都落不到安山头上。
现在阿婆走了。
表舅一家要来收房子了。
不仅收走了房子,还收走了安山养大的鸡崽子。
猪和牛养在一个屋头里,用木栏隔断开来。
中间放着个木桶,汇集了全家七口人的排泄物。
旁屋是个堆满饲料的仓房,连扇门都没有。表舅在仓房里铺了个木板子,盖了层飞絮的破棉袄,把安山的行囊扔了上去。
猪仔牛仔叫得勤,晚上都没得歇。
多大的骚臭味闻久了也能习惯了。
至少,好心的表舅一家收留了她,让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处生活。
可当听到表舅与表舅娘偷偷商量着给她谈亲事,要收多少彩礼钱的时候。
安山害怕了。
那天。
她扯了个谎口,说是要投奔叔叔家去。
表舅一家没留她,只是唉声叹气连连说着舍不得,临别前烧了锅鸡肉为她践行。
鸡腿给了两个表弟,鸡翅给了两个表妹。
落到安山碗里的,是鸡脖子和鸡爪。
就这样。
安山背着她的背篓,拄着木头棍子,告别了表舅一家。
安山从来都生活在山上。
除了山脚下的圩市,她很少再去别的地方。
她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又并非是漫无目的地逛。
也不管有没有写着招工信息,只要是敞开大门做生意的店铺,安山都会进去问一问。
问一问有没有做工包吃包住的地方。
有的人以为她是乞丐,挥挥手将她驱赶了去。
有的人心肠软乎,给她塞了几个碎钱或者口粮,指引着她去厂里碰碰运气。
顺着大路数过去的大厂小厂好几家。
可一看安山还没成年,都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安山在镇子上走了一整天,从清晨到凌晨。
两条腿都酸痛得打摆子,也没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