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龛内很简单,没有杨意迟想象中的庄严神像,只有一个同样是石头雕成的小动物。“夕”端坐着,长长的大尾巴环在跟前,没有壁画中那么神气,反而有着一种纯真和质朴。
杨意迟在心里说道:“您好。”
“您好,我叫杨意迟,是从西陵过来的。”
“婆婆跟我说了您的故事,我想求您帮帮我,我想让我哥活过来……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求您帮帮我,再给我一个机会。”
杨意迟闭着眼睛,一遍又一遍地祷告。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朦胧的状态里,身体好像也变轻了一些。
他依旧不断地祷告着,忏悔自己是一个罪人,忏悔他做了错事,忏悔他的爱与无知。说不准是幻觉还是什么,在静谧的黑暗中,杨意迟最终听见了一声叹息,仿佛真的有一个悲怜的神被他感动,朝他投来了慈爱的视线。
第65章两年
从夏至冬,又由冬入夏,杨意迟在樊家停留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青莲山上的忏悔,仿佛让他得到了一种肯定。回到樊家,杨意迟又与樊神婆有过数次长谈。
吴长生有了新的任务,他摇身一变成为杨意迟的格斗老师。起初的杨意迟在他手上几乎撑不过二十秒,渐渐地,两人切磋得越来越频繁,也能打成平手。
日复一日,杨意迟也把自己的身体当做是一座珍贵的神殿,不再把它当做一个消耗品,而是尽心尽责地供奉、捶打。
过年时,原本形销骨立的杨意迟重新振作起来,样子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与过去待人冷漠的他比起来,变得更加随和与谦让。
在樊家的日子过得非常快,樊飞莲去市里上高中,只有周末才回家。樊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就由杨意迟来干,樊神婆说这就权当是他在这里的食宿费用。
寒假之前,杨意迟和吴长生一起去学校接樊飞莲回家。晚上,四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庆祝新年的到来。
杨意迟把樊飞莲拉到一旁,对她道:“婆婆说你会穿耳洞。”
“会的。”樊飞莲道,“我手很稳。”
杨意迟请她帮忙:“给我穿一个吧。”
樊飞莲拿来工具,杨意迟坐在灯下,想了想,决定让樊飞莲帮他穿右边的耳朵。
“别动。”樊飞莲凑近他,小声道,“可能会有一点疼,但我会……好了。”
杨意迟只觉得耳垂被“刺”了一下,尖锐的痛感来得很快,杨意迟的整个耳廓忍不住跟着红了起来。
“谢谢。”
养耳洞过了一个月,樊神婆送了杨意迟一只银色耳坠。他的头发渐渐留长,五官俊美,只戴一边耳坠,冬天里赤着上身在院子里干活,有种浑然天成的性感。
吴长生照旧打了个哈欠,一边刷牙一边看着杨意迟,觉得他原先浑身都露着刺,现在反而变得内敛与沉着。
林凤仪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杨意迟没有接,只是用短信告诉她自己一切平安。
林凤仪:【小迟,你现在在哪儿?你是不是没去工作?】
杨意迟把短信删掉,当做没有看见。
杨意迟和吴长生私底下也讨论过许多次——关于哥哥吴有为留下来的笔记本,“烛”可以制造各种幻觉、操控他们的身体,似乎一旦进入“烛”的领域范围,他们就再无胜算。
“一定会有办法的。”杨意迟蹙起眉头,仍然不相信这是一个死局,“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或许吧。”吴长生说,“但光凭我们两个,顶多能再逃生一次。”
“樊神婆对我说……”杨意迟慢慢地斟酌道,“一切都有转机,樊家许多年前有位厉害的主母卜过一卦,说会出现一个很重要的人,这个人会是’烛’的末日,在此之前,只能等待。”
吴长生哼了一声,笑道:“那照这么说,樊神婆要我带你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个人是你呢。”
“也许真的是我。”杨意迟手里把玩着匕首,翻了一个漂亮的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