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顿了下,想了想,补充道:“……我没问我哥。”
这到底是记仇还是不记仇,还是只是说明。
柏崇寒也摸不清少年人的心思,眼微微扫过少年别开一点的侧颊。
他颔首,声音还是那样的低音乐器一般,若在人耳边:“有劳了。”
像说刚刚的引路,像对小孩儿的勉励。
少年抿了抿嘴,这人总是让他有点输了的略微郁闷感。
驾驶员启动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响起,游艇平稳地驶离岸边。
世界瞬间被蓝色和白色占据——天空,白色浪花,海面,甲板。
向里走到船头,手扶着冰凉的栏杆,海风扑面,他微微眯起叶形的尾端微翘的眼,视线失焦地落在远处的点上。
好像那种细微的怯,郁闷,意乱都被这不断拂过的风带走了。
“喜欢海?”熟悉又不熟悉的低音响起,很近。柏崇寒走到了船头,高大的身影在日光下投下一层阴影,不轻不重地笼着少年。淡烟和沉香调的气味,在过近的距离下,清晰可辨,在短暂缠绕的风里。
向里后背无意识地绷紧了一瞬,又放松。他声音被吹得有些飘忽:“……还好。只是觉得,安静。”
“像是能看到很远,不可思议之远。如果可以……”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男人侧望着少年,像知道少年不想他回应这个话题,道:“如果冷了和我说。”
游艇开得并不快,海风也是微暖的,但一直在这也会受凉。
语气很平淡的关心,向里觉得又像是被成熟的人照顾了。他没应声,只把视线重新投向海平面。
阳光如碎金跳跃,时间在这种空旷的一望无际的颜色里渐停,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船头。
“喝点什么?”柏崇寒站在小吧台道,衣袖略微上捋。
那腕骨和稳定的手掌似无端像一种温文与硬派的欲-望。
香槟,气泡水,威士忌。
“气泡水。”向里说。
柏崇寒开了一瓶,剔透的气泡在玻璃杯中升腾,细微的破裂声。他递给向里一杯。
男人饮酒时,向里喝着气泡水,还吃了点小零食,到了正餐点。
游艇已停在一片平静的海域,随艇侍应很快端了晚餐过来,并细心点上了防风烛台。
——“烛光晚餐”。
少年却显得有一点尴尬。他并没有这烛台的安排,但也许是因为两个人上游艇,随行就自动理解了一下,然后帮主家做了一些更浪漫的装饰点缀打算。
柏崇寒看到少年的尴尬,很快就明白了这过于正式的摆设是怎么回事,几乎有点想笑一下。
少年左右已经这样了,不管了,认真地闷头去吃新鲜海鲜前菜了。
啊呜啊呜。你们这可恶的烛光晚餐。
少年吃得有些太快了,以至于显得有些欲盖弥章,还有点让人纵容的赌气。
到后面,就到主菜了,少年还是喜欢海鲜主菜的,一边等着被端过来,一边又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看对面男人面容地侧着点目光。
男人看着少年在烛光中微微摇曳的眼,一边饮了一口酒液,一边略微轻轻地有了点笑意。
“我想……你知道我们现在在海面中央?”
向里先是因这一向显得淡漠的男人深邃眉眼中酝出的浅笑愣了一小会儿,又很快地、迅速地、倏地明白了意思。
是的,现在这艘游艇停在海中央——
就算是很快地把这一餐吃完——他也没、办、法“逃跑”了!
向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