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摊上,茶客围坐在榆木桌旁。
“听说了吗?城主大人跪在北城门迎来的大人物又杀人了!”
“西街打更的老刘头瞧见,前日有个醉汉挡了道,当场就被那大人物的侍卫抹了脖……”
“快住嘴!上次有人嚼舌头,突然那大人物就来了!!那人当场脑袋搬家了,咱可别犯这傻。要我说,还是新搬来的小夫妻有意思!听说那小娘子是自己跑出来的,为着个婆家要远房表妹给她相公做小!”
“纳妾在大户人家不是常有的吗?”
“谁知道呢,不过啊,听人说这小娘子的相公真是难得的痴情啊!为了让她安心,还购置了很多奴仆,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在这里久住了,听说还要与他的父母决裂!!”
“这……大逆不道啊!”
相较于那血腥残酷的大人物传闻,百姓们显然更热衷于谈论夫妻的轶事,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津津乐道。
而那被众人热议的夫妻俩,却全然没有要成为安城名人的自觉,携仆婢悠然漫步街头。
走在最前头的,是性子活泼的侍从,正是宿远封,这是宿远封头一回见识古代的集市,眼睛都看直了,瞧着那些小摊贩、一间间店铺,只觉处处透着新鲜劲儿。
宿远封正行间,一阵香气扑鼻而来,他侧目望去,是一家包子铺。
蒸笼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麦香。他快步上前,问道:“掌柜的,敢问您这包子怎生售卖?”
老板抬手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客官,咱这肉包子,四文钱一个,素包子,两文钱一个。都是新出锅的,热乎得很,您要来几个尝尝?”
宿远封看着包子道:“来一个肉的。”
按这肉包子大小,搁现代,差不多也能卖4块钱,这么一算,古代的1文钱,相当于现在的1块钱,一两银子能折1000文铜钱,也就是一贯。
宿远封摸了摸怀里,管家给他准备的丰厚盘缠,厚厚的一沓银票,每张面额都是一千两银子,这一张在现代可就是一百万呐,简直富得流油!!
不仅如此,管家还给了他一个印章,告知没钱了就去钱庄支取,宿远封想到这儿,一时底气大增,腰杆挺直。
不过,刚涌起的那股得意劲儿没持续多久,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低下头,脸上闪过愧疚。
可宿远封到底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不过片刻,就又将那丝愧疚抛到了九霄云外,开开心心地扎进集市的热闹里去了。
身后不远处,夫妻二人款步徐行,姿态闲适。
姚濯平睨了眼前方玩得忘乎所以的宿远封,嘴角噙起一抹讥讽轻笑,继而偏过头,对着裴明辞压低声音嗤笑道:“瞧瞧他,倒是优哉游哉,乐不可支。”
裴明辞神色平静,道:“他失了忆,你便权当他与往昔不是同一人罢。”
姚濯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语气带着几分执拗:“话虽如此,纵他失忆,往昔旧账焉能就此勾销。”言罢,缓缓摇首,不愿再多言宿远封之事。
裴明辞眉梢轻挑,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轻轻抬手,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衣袖。
姚濯平看她神色无异,松了口气,心下纳罕,裴明辞同为受害者,怎就不欲除宿远封而后快,彼时那文景堂山寨早已尽入裴明辞彀中,要取宿远封性命,易如反掌。
难不成……相处时日长了,情愫暗生?此念方起,他便于心底否定,断无可能,裴明辞怎会将那宿远封瞧入眼中。
那究竟所为何故?姚濯平苦思冥想。良久,才勉强寻得一番说辞。裴明辞许是另有筹谋,裴明辞虽手握山寨大权,可那管家对宿远封忠心不二,若贸然对宿远封不利,管家必反戈相向。那管家经营山寨数载,根基深厚,此刻与之交恶,绝非明智之举。
如此想来,姚濯平自觉窥得几分真相。但无论如何,他断不会留龙虎山寨存于世间。一介恶匪敢称龙虎,何其可笑。
尤其是这个宿远封,宿远封手染他诸多兄弟鲜血,不诛此人,何颜面对枉死兄弟,又怎向那些军中任要职的兄弟双亲交代。
待朝廷战事了结,叔叔他们必挥师攻打山寨。在此之前定要让裴明辞加入他们,速与山寨撇清干系,划清界限。此次去往便是最好的机会。
况且如今他与裴明辞情分深比挚友,他是断不会让裴明辞继续留在山寨…
正出神之际,一道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纷杂的思绪。
“老爷,您瞧这簪子,可是与夫人极为相衬?”发声者乃一名唤小杏的陌生丫鬟。
店小二办事利索,当日便将一应奴仆置办齐整。此番裴明辞与姚濯平出行,便携了这伶俐丫鬟,另有宿远封同行。
小杏生得机灵俏皮,最擅察言观色、讨人欢心。